这些头颅大小的泥罐只是用山泥简单的烧制而成,可能用个一两次就会裂缝,更不能用于架在火上烘烤,但此时这些泥罐里面装着的都是煮沸的树汁。
这种树汁来自于潭州的本地树种胶桐。
湘中胶桐,汁如密脂,煮沸之后更加黏稠,山中的土人会用这种树胶来黏合东西,涂抹屋顶覆盖厚草防雨,还有就是用来脱野猪肉的毛。
土人猎了野猪,分割之后,就用这种树树胶涂抹表皮,冷却之后撕掉,就能将猪毛全部褪去。
这种泥罐看似粗劣,就地取材,但其实烧制方法,大小、厚度,都经过萧子固和许多匠师的反复试验,现在这种泥罐受热一激,在空中坠落时就已经表面出现裂缝,绝大多数在落地前就已经开始四分五裂。
每个泥罐破碎后,树汁飞溅,覆盖三步方圆。
若是开水落在人身上,至少还能擦得干净,这种树汁粘在身上,比蜜糖还黏,根本抹不掉。
第一批泥罐凌空爆裂,沸腾的胶桐汁如熔岩般倾泻而下。一名叛军慌忙举盾格挡,却见黏稠的汁液从盾缘缝隙渗入,直灌颈项。凄厉的哀嚎声中,他突然抓挠脖颈,竟扯下大片胶脂与皮肉的混合物——那滚烫汁液已与血肉熔铸一体,发出烙铁灼肤般的刺响。
不远处,另一名士兵被迎面泼中的树汁糊住整张面孔。黏稠的液体封死了他的呼吸通道,这个可怜人在窒息中疯狂抓挠着脸部,连带着撕下自己的眼皮,最终踉跄着从城垛跌落。
城头顷刻如同炼狱一般,凄厉的惨叫声令后方云梯上的军士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城墙上的军士浑身都冒着热气,他们疯狂的撕扯着身上的衣物,衣物的碎片连带着血肉的碎片撕扯下来之后,那些黏稠的胶液却还在他们的身上流淌。
很多军士跌倒在地,抓着自己双脚哀嚎,他们的靴中落进了树胶,一时半会却脱不下战靴。最可怕的是那些面目被树胶覆盖的军士,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满脸的肌肤在他们的撕扯下迅速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只是第二第三批陶罐落下时,这攻城就攻不下去了,后方云梯上的军士不敢再往上攀爬。
等到他们退下去,那些粗制滥造的竹木弓箭又开始了覆盖性的射击。
密集的箭雨将城墙上那些军士轻易射杀。
这一下别说是太子新募的那些军士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就连黔州出来跟着太子打了几场闪击的军士都心中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