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抬头见是沈望,起身见礼道:“老师,您来了。”
沈望看着桌上一摞摞的案卷,温言道:“歇息片刻罢。”
“是。”
薛淮请沈望落座,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在他对面坐下说道:“老师,工部的账目做得很精细,我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你那位族伯父既然敢让我们带走这些账簿,短期内肯定查不出问题。”沈望微笑道,“他在工部待了二十多年,单论做账的本事恐怕只有户部尚书比他稍强,都水司这些账目固然杂乱,他只需翻看一遍就能发现是否有不妥。”
薛淮心中暗伏,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老师,弟子有一事不解。”
“直言便是。”
“您带我们去工部,像只是去走个过场。”
薛淮选择在这个时候保持原主直言敢当的本色。
他心里有着和方既明类似的疑惑,今日查办处一行人风风火火杀去工部,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带回来一个工部官员,只有那几大箱子账簿和卷宗。
沈望凝望着他的双眼问道:“你觉得我为何要这样做?”
薛淮没有仓促作答,他认真回忆着今天的细节。
沈望不是言行不一的人,至少他不会在自己的弟子面前表现出来,昨日他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述让薛淮很受震动,总不至于隔天就自食其言。
薛淮心思飞转,沈望想要将工部这把火烧旺,可他偏偏选择温和的行事作风。
表面上看沈望只是想完成天子安排的任务,不愿横生事端。
问题在于朝中那些熟悉他的大人物,会相信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薛淮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再看向面容沉静的沈望,刹那间心中一凛,缓缓道:“老师,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沈望微笑,语调隐含期待。
薛淮字斟句酌道:“老师是想逼迫那些人主动跳出来将事情闹大,这样我们继续查下去便师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