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极其坦诚,顺势说道:“这次我家的广泰号北上入京,我爹选定两门产业,分别是布庄和钱庄。”
薛淮对于商业运行不是特别了解,而且这个时代的商贸和他前世还有很大的不同,但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许久,还是能看出其中浅显的问题:“布庄应该不会遭遇太大的麻烦,只是这钱庄……恐怕很难在京城立足吧?”
“淮哥哥果然慧眼。”
沈青鸾赞了一声,随即简略陈述道:“我提前了解过,京城的钱庄票号一直由晋商把持,他们与内廷税监和户部官员的关系很紧密,外人很难插手进去。这次我家原本已经疏通和内廷的联系,很快就能拿下钱庄的牌照,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被户部喊停,导致我们前期投入的银子都有可能打了水漂。”
“每个地方都有地头蛇,比如晋商对于京城钱庄票号的垄断,又如扬州商贾对于漕运的把持,这一点不足为奇,相信沈叔叔对此肯定早有意料。”
薛淮语调平和,他想起沈望和薛明纶都曾提过,如今的户部尚书是朝中最难缠的老狐狸之一,而且那位王尚书刚好就是山西人。
沈青鸾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爹不同意广泰号北上,他觉得光是江南的生意就足够让沈家吃饱。他并非反对相助淮哥哥你,只说可以用银钱开路,帮你在官场上拓展人脉,不必非要将家中产业牵扯进来。”
薛淮心中并无不快,相反他觉得沈父的思路才是一个明智的商人,故而点头道:“沈叔叔说的没错,当然青鸾你也没错。”
要是没有后半句,沈青鸾肯定会有些不开心,当下她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对我爹说,沈家产业的重心依旧放在江南,在京城开辟另一条路难道不更好?经营人脉这种事不能光靠偶尔的礼节,得让别人看到沈家的存在,最好是和沈家的产业合作,这样彼此的关系才会变得紧密起来。”
在薛淮听来,这是两代人的理念碰撞。
沈父人到中年自然万事求稳,而沈青鸾如朝阳一般,充满年轻人的锐气。
沈青鸾在他面前略显跳脱,但是在涉及正事的时候,她已经逐渐展露自身的眼界和见识,难怪她能帮家中打理生意,而且做得有声有色。
薛淮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内廷那边问题不大,大太监们一心求财,而且因为我家在漕运有一定影响力,往常和内廷的税监打过很多交道,他们不会刻意刁难广泰号。”
沈青鸾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户部的关系很难疏通,晋商和他们的利益勾连太深,外人想要插手难比登天。我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与其继续在户部虚耗精力,不如寻求与他人的合作。京中权贵多如牛毛,户部也非白璧无瑕,只要能找对人给户部施压,广泰号的钱庄总能顺利开起来。”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