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他的错觉,相比先前数次相见时的薄施脂粉,今日姜璃的妆容显得颇为正式。
十二幅月华锦面宫装高贵典雅,银朱色云锦小袄襟前压着玄狐皮镶边,风毛簇拥着她凝脂般的颈子,那圈雪青绲边衬得她唇色愈发浅淡。
那双贵气盈盈的丹凤眼里,眸光严肃冷淡,一改之前的温和柔善。
薛淮略感不解,仍旧如往常一般行礼道:“拜见殿下。”
姜璃虽然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倒也没刻意给薛淮使脸色,淡淡道:“薛侍读请坐。”
薛淮坐在下首,主动说道:“工部贪渎案能够顺利收尾,多亏殿下出面劝说代王,臣代家师谢过殿下。”
听到这番话,姜璃面色不改,平静地说道:“这是我们之间达成的交易,既然已经许诺,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你不必记在心上。”
“话虽如此,臣还是要谢过殿下,否则此事不会如此迅速了结。”
薛淮面色诚恳,他确实不太明白这位公主殿下情绪变化的缘由,但这不妨碍他表达谢意。
姜璃抬眼看了他片刻,忽地轻叹道:“薛淮,你又何必小觑沈侍郎,即便我没有说动五皇兄,他也肯定有破局之法。”
薛淮自然不能在她面前谈论沈望的不是,当下只能含糊说道:“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姜璃微微摇头。
沉默片刻之后,她开口说道:“先前我也是如你这般想,但这几日回忆种种细节,我发现事情似乎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殿下此言何意?”
“我且问你,沈侍郎是否已经提前预知他会接手工部?”
薛淮想起那日从御书房出来后,沈望在马车中的只言片语,以及当时他波澜不惊的神态,迟疑道:“家师并未明言,不过他应该有所预料。”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姜璃站起身来,徐徐踱步至窗前,回首看向薛淮说道:“沈侍郎养望二十余载,如今贵为礼部左侍郎,距离入阁只有一步之遥,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殿下是想说,家师如果只是想谋求入阁,原本不必卷入这次的风波?”
薛淮仔细思忖,继而摇头道:“但是殿下应该知道,家师是奉旨查案,决定权不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