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真回了农村,他发现自己纯属叶公好龙,根本受不了这日复一日‘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辛苦……
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盛夏时在高粱地里拔草中暑,晕死了过去,才让苏录趁虚而入。
醒来后,苏录一直谨言慎行,唯恐会露出马脚。但他发现自己多虑了,母亲早就过世了,父兄的神经都很粗大,根本没人察觉到他的变化。
反倒是他自己,被沉重的农活压得喘不过气。可在这莽莽西南大山里,逃都没地方逃,他只能咬牙坚持……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录正在长吁短叹,忽然又一道身影钻出了高粱地,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摘下斗笠扇着风,还大口喘着粗气。
那是他这一世的父亲,名叫苏有才,生得面皮白净,斯斯文文,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苏录来此间一个多月了,已经摸清了家里人的情况,知道他爹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童生,从去年开始在本家族学里教书。农忙时,学生都要回家干活,连当老师的也逃不脱。
苏有才扇了几下风,便苦着脸对苏录道:“快给你老汉儿揉揉胳膊,酸死我也。”
到了哪山唱哪歌,既然当了儿子,就得乖乖照办。苏录便用左手给老爹抓揉起右臂肌肉来。
“哦,哦……”苏有才登时呲牙咧嘴,连声叫唤起来。
“儿啊,你胳膊也酸了吧?老汉儿也给你揉揉。”他也抓住儿子的右臂,用大拇指推揉起来。“咱们有难同当,有福也要同享。”
“哦,哦……”苏录那叫一个酸爽,同样呲牙咧嘴,不由下手更重了。爷俩便此起彼伏叫唤开了。
叫着叫着,忽然眼前一暗,一条大汉挡住了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