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粮征税,很多时候是收布匹。
如果是五等下户,并非单独交税,而是七户人家编为一组,凑足一匹绢布交给官府。下户的家里都很穷,可能拿不出绢布,也拿不出钱财,只能卖粮换钱再去买布交税,这时候就得找钱粮兑换铺子。
「湖笔一支,劳烦开个价。」朱铭拿出毛笔。
当铺掌柜明显没听过湖笔大名,顺手接过毛笔问:「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如何?活当又如何?」朱铭反问。
由于朱铭衣裳破烂,掌柜的本来漫不经心。但仔细品鉴之后,很快就眼睛一亮,继而不露声色放下毛笔:「秃笔一支,毫乱毛杂,值钱五文。」
在开封那种大城市,最垃圾的毛笔,大概售价十文钱。
而在这白市头,物价要低许多,五文钱确实可以买到毛笔。但是,质量较好的毛笔,同样需要几十文才行。
一支湖笔开价五文,朱铭差点被气笑了。
朱铭夺回湖笔就走,掌柜的喊道:「慢着,俺再看看。」
朱铭没有把毛笔放回柜台,而是用手拿着,凑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端详一阵:「刚才看走眼了,此笔做工尚可,可值铁钱二十文!」
四川属于独立经济区,包括汉中一带,都是通行铁钱而不用铜钱。
这当铺太黑了,毫无参考意义,朱铭抄起毛笔就离开。
「三十文……五十文……唉,你别走啊!」掌柜的语气焦急起来。
正在街头看马的朱国祥,见儿子走出店铺,问道:「怎样?」
朱铭摇头:「不是一般的黑!」
掌柜的已经追到店门口:「七十文,这笔值七十文!」
朱铭充耳不闻,跟父亲一起越走越远。
店铺伙计追出来问:「那笔很值钱?」
掌柜的说:「端是好笔,不知该如何开价。」
伙计居然心生邪念,出主意道:「看样子是两个外乡人,不如请白二哥带人跟着,晚上摸去连马带笔都抢过来!」
掌柜的摇头:「别乱来。马臀被烫过,怕是抹去了官印。那年轻后生,身上还带着兵器,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怕个甚?来了白市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蹲着。」伙计伸舌舔着嘴唇说。
掌柜的折身回店里,嘱咐道:「当铺生意,不是打家劫舍,莫要动不动就抄家伙。这两个外乡人,看样子山穷水尽了,先饿他们几天,自会乖乖拿着毛笔来典当。」
伙计嘟囔几句,似乎心有不甘。
他左思右想,横竖是忍不住,便偷摸着离开当铺来到街上,朝集市外的一处茅草屋跑去。
掌柜的看在眼里,叹息道:「唉,年轻人,还是心性不够,得吃点亏才能长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