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七嘴八舌,就等着老白员外做主。
老白员外说:「从中间垒道田埂,一家分去一半。」
斗殴吃亏的那边说:「俺家大郎,脑袋被打坏了,要幺赔汤药费,要幺多分一丈田。」
「打坏个屁,流几天血就好了。」另一家说。
老白员外本就一肚子火,不想再胡搅蛮缠,直接判定结果:「一家一半,谁再闹腾,今年便去轮差!」
瞬间无人说话,但心里全都不服。
打赢的那边,觉得自己赢了就该多占田。
打输的那边,觉得自己吃亏也该多占田。
但不服不行,老白员外已经发话,他们必须严格遵守。
至于白家大郎白崇文,这货已经带着奴仆,把最肥的两块水田给占下,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跟他抢。
水田的争斗稍歇,更远的山地又在打架。
此时此刻,弱肉强食,道德与法律都要靠边站,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没人来管。
一派祥和的乡村,露出它最残忍丑陋的底色。
父子俩回到院中,朱铭搬来板凳坐下:「朱院长,有啥感想没?」
朱国祥说:「别开生面,叹为观止。我小的时候,农村也偶尔争田,但只争些边边角角。主要还是争多了没用,土地是村集体的,闹不清的时候,可以让生产队重新划田。放在古代就没法解决,全凭谁的势力大,全靠谁家的男人多,官府的基层统治力太薄弱。」
朱铭笑道:「我倒是挺欣赏老白员外,如果换成那些劣绅,今天恐怕谁也不许抢,田土全是地主大老爷的。白家能够忍住贪婪,只占两块肥田,已经非常克制了。」
他们说话之间,又有一群村民,从附近推搡咒骂着路过。
估计是抢田没抢出结果,闹着要去找老白员外评理。
这就体现出老白员外的威望,村民都信服他,才会找他评理。只要不偏袒得太明显,老白员外说啥就是啥,村民也愿意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