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缫的是生丝,泡好生蚕擡到院中,手摇缫车也搬出来,严大婆和沈有容开始默契配合。
朱国祥观看一阵,问道:「只有这种缫车?」
沈有容回答说:「乡下只有这种,须用手摇,缫得不快。城里还有更大的,可以用脚蹬,比这要快得多。」
「缫出的生丝,是拿去城里卖掉?」朱国祥又问。
「纺绢,交夏粮。」沈有容说。
沈有容家被划为五等户,与另外六家编为一组。
七户人家,合交一匹绢,就算他们完成了夏粮赋税。
赋税不算轻松,因为一匹绢的价格,大约为两贯钱,偶尔甚至涨到三四贯。平摊下来,一个五等户,至少要交三四百文钱,而五等户又全都是些苦哈哈。
沈娘子家里还算好的,她该划为四等户才对,由白二郎暗中操作降等。
真正的五等户,可要穷上许多,稍不注意就交不起夏粮。
沈有容突然问:「朱相公,你那秧苗还能行吗?」
朱国祥笑道:「这时不行,移栽就行,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该插秧了。」
插秧之后,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朱国祥走到儿子身边,低声问道:「你会改进缫车不?」
「朱院长,你当我是哆啦A梦啊?啥都能变得出来,」朱铭对此就很无语,「而且,沈娘子刚才说了,还有一种更先进的脚踏式缫车。就算要改进,也是改更先进的,我现在连实物都没看到过。」
朱国祥说道:「我小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中央为了出口创汇,号召全国人民养蚕缫丝。大部分是把蚕茧卖到缫丝厂,也有人留下一些自己缫,我记得都是用蒸制法做熟茧。刚才问了一下,宋代还没有蒸制熟茧的方法。」
「那伱就蒸呗。」朱铭说。
朱国祥说道:「我只知道蒸制,不晓得细节,怕一不小心就把蚕茧弄坏了。」
朱铭笑道:「今后有了钱,可以慢慢摸索。」
旁边突然传来呼噜声,却是春日暖阳晒着,郑泓这胖子靠在交椅上睡着了。
等他睡醒,已是半下午,伸着懒腰站起说:「大郎,明天俺就要回洋州。俺家住在安乐坊迎春巷,你若去了,一打听便知。」
「有空定去寻你玩耍。」朱铭说。
「那俺就走了。」郑泓拱手道别。
朱铭把他送到院外,回身吹口哨,马儿立即奔来,一人一马出去遛弯。
再次回到家中,朱国祥正在煮饭,婆媳俩还在那儿缫丝,今晚有可能要忙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