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回来寻自己的马儿,正好跟老白员外一家撞见。
听说白老太君被吓死了,朱铭难免有些伤感。他对这位老太太印象不错,人挺好的。怎奈世事无常,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天色渐白,四散逃命的老弱妇孺,开始陆陆续续回村。
张广道焦急寻找好久,直至中午时分,终于找到姚方的儿子,却是被抱着逃去了白市头。
朱国祥也跟随村民下山,一路看到许多血迹。
山贼的尸体,村民的尸体,被分别摆放在白家大宅外。
一些没寻到家人的村民,忐忑不安前来认尸,随即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嚎。
「朱院长,感想如何?」朱铭坐在院子里,擦拭着宝剑发问。
朱国祥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哭声,感慨道:「天下不太平,谁也别想过安稳日子,就算做了地主也提心吊胆。听说白老太君死了?」
「可能是吓死的。」朱铭回答。
朱国祥忽然问:「杀人是什幺感觉?」
朱铭仔细回忆说:「夜里杀人自带滤镜,视觉冲击力不大。当时只想着怎幺击败山贼,杀着杀着还很兴奋。后来天亮了,看到村民搬运尸体,血肉模糊的直犯恶心,这纯粹出于生理反应,嗯……胃里不舒服,忍不住想呕吐。」
朱国祥望着天空:「我就不行。我第一次杀鸡,是十五岁的时候。我拧着鸡的脖子,拔掉它颈上的毛,它先是拼命挣扎,然后又像是认命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就在头一天,我还喂了它粮食,它好像在问我,为什幺要杀它?大人在催我,说水烧开了,快点杀了烫毛。我一刀下去,鸡没死,又狠心补了两刀。那天的菜,我一块鸡肉也没吃,后来再也不亲手宰杀动物。」
「我们刚穿越的时候,可是杀了一头小鹿。」朱铭提醒道。
「那不一样,小鹿被咬得已经快死了,我们是在结束它的痛苦。」朱国祥辩解说。
朱铭无情拆穿:「你还说要杀聚宝盆呢,就为了几口马肉。」
「那是饿极了,」朱国祥苦笑道,「矫情也好,心软也罢,反正我见不得宰杀场面。伱说要造反,那得死多少人,想想我都觉得可怕。」
朱铭问:「鱼呢?螃蟹呢?你杀起来可不手软。」
朱国祥被怼得很是无语,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我在说正事!我想表达的是,我不希望造反。但如果被逼急了,也只能去造反。到时候,我只负责后勤,打仗什幺的你去。」
「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学什幺小资情调伤春悲秋?你慢慢伤感吧,有人来了。」朱铭望着院外说。
白崇文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后跟着两个擡箩筐的家仆,进得院门拱手见礼:「多谢朱大郎昨晚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