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腰悬宝剑,手里握着把梭镖,还未下船便喊道:「传令下去,谁敢踏坏百姓庄稼,第一次罚十军棍,第二次再犯就二十军棍!正兵、杂兵与民夫,前往村中打谷场,吃了饭晚上就在那休息。」
「都头有令……」
以前称呼朱铭的军职,还要加上一个姓氏,如今却直呼为都头。
而张广道依旧是「张都头」,陈子翼依旧是「陈都头」。他们虽然跟朱铭平级,却被默认只是属下,只有朱铭才能做带头大哥。
一队队弓手排队下船,村中百姓吓得撒腿就跑。
弓手的名声,可不怎幺好。
百姓见朱铭带着弓手进村,全都躲在家里偷看,胆小者甚至赶牛抱鸡逃去山里。
很快他们发现,这些弓兵似乎不一样。
别说劫掠了,就连庄稼都不踩。
事实上,想做到如此军纪,只要严加约束,平时给足士兵粮饷即可。
就这幺简单的事情,古代大部分军队都办不到。
跟随弓手们下船的,还有向知县的家仆。
这家伙的身份类似监军,向知县明摆着不相信那些吏员,也不怎幺相信朱铭。
衙吏也来了几个,隶属于户案和兵案,掌管钱粮帐簿什幺的,民夫也归他们调派。
来到打谷场扎营,生火造饭,只等着小白员外自投罗网。
……
在弓手们登岸之初,小白员外就已经知道,还专门派人去打听具体情况。
此刻,他正在跟自己的「谋士」黄春和商议。
「祝二真被杀了?」小白员外问。
黄春和点头道:「千真万确。俺问过城中街坊,都说祝二带着属下,当街与弓手厮杀。他那些手下,个个手持利刃。反而是官府招募的弓手,武器乱七八糟不成样子。」
小白员外愤恨道:「看来祝二这厮,是真的贼心不死,聚众谋反被知县察觉了,就怕会牵扯到咱身上。」
黄春和说:「应该不会,咱只是与他合伙做买卖,全县种茶的有几个不跟他合伙?也就那老白员外,仗着自己在县衙的威望,完全不理会祝二的威胁,直接与卢官人一起卖私茶。」
小白员外忧虑道:「这次的官兵,该不会真能破了黑风寨吧?」
「难说,」黄春和摇头道,「杨俊死了,杨英不得人心,压不住那些山贼。但黑风寨毕竟占着地利,上山就那一条道,官兵再多也施展不开。谁输谁赢,只有打过了才晓得。」
说话之间,一个家仆跑进来汇报消息。
「谁人是弓手头领?」小白员外问。
家仆说:「上白村的小朱秀才,就是那个外乡来的少年,他一直在发号施令。还有个中年,俺与相公进城时见过,是向知县身边的仆人。」
黄春和猜测道:「俺打听到的消息,是朱秀才投了向知县,还大闹县衙,跟县衙那帮胥吏作对。这个仆人,怕是向知县派来的监军。」
小白员外笑道:「朱秀才投了向知县,就是跟白宗望(老白员外)闹翻了。大闹县衙,必是出自向知县授意。这两个人,今后可以合作。等息兵之后,俺就带着财货,去走走向知县的门路。」
「正当如此。」黄春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