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甚名字?」何贴司问。
李茂田挠头道:「大名记不清了,只晓得他小名叫石头。」
张富说:「俺也记得他叫石头,好像是姓石,石什幺来着……」
何贴司翻阅弓手名册,找到两个姓石的,问道:「石彪,石应,哪个是他?」
李茂田说:「石应在俺手下当班,该是这个石彪。」
「就是叫石彪,俺想起来了。」张富接话道。
再问还有没有这种老实人,李茂田和张富都记不清,何贴司便在弓手名册上随便勾了一个。
这三人,全都被县衙点为衙前差,负责催收各自村里的秋粮。
而且户等还不对,只有三等户以上,才能轮到衙前差。既然三人领了大笔赏钱,就该把户等升上去,应缴的赋税也要跟着升。
何贴司说:「二位都头,你们一人盯一个,莫让邓春和石彪逃了。税催不齐,便按律抓他们去流放,家产也该抄没充公。到时候,少不得二位的好处。」
「嘿嘿,俺听何贴司吩咐。」
出卖当初的战友,李茂田毫无心理负担。他本来就心思活络,连战兵都不愿当,只佩服朱铭、张广道和陈子翼,跟其余弓手没啥情谊可言。
……
城西,余家坳村。
想用诗词刁难朱铭的余大渊,正在家中用功读书。
忽听外面吵吵嚷嚷,他叫来家仆一问,竟是县衙的皂吏进村了。
余大渊放下毛笔出门,却见祖父、父亲和大哥,已经来到屋外看热闹。
「相公,县里点了邓春的衙前差!」一个家仆飞奔过来报信。
余老员外冷笑:「俺就知道,县衙那些胥吏,万万不会善罢甘休。弓手大闹县衙,可是落尽了他们的脸面。」
余大渊不屑道:「阴险小人,贪蠹之辈!」
数百步外,便是朱国祥便宜的老丈人家。
穷书生孟昭,正在跟自己的蒙师拜别。
「先生,俺要带着妻小,去大明村投朱秀才,今日特来辞行。」孟昭执弟子礼下拜。
沈怀捋着白胡子,微笑道:「俺那外孙,是个做大事的,你去了也算一场造化。今后跟着成功,当好生做事,科举可以先放一放。」
孟昭说:「俺晓得,六年之内,绝不再去科举。」
沈怀摇头叹息:「你还是没死心啊,进士哪有那般好考的。」
师徒俩一番交谈,孟昭拜别离去。
没走多远,就见一群胥吏风风火火杀来。
领头的李茂田喝问:「邓春家在哪边?」
「哪个邓春?」孟昭反问。
李茂田说:「就是邓大个。」
孟昭下意识转身指路:「便在那边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