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娘来作甚?」朱铭问道。
郑胖子说:「俺家妹子犯了相思病,自从大郎离开之后,日夜想念,茶饭不思。家中长辈见她可怜,便让俺送来东京与大郎相会。」
朱铭沉默。
郑泓索性把话挑明:「俺晓得,进士官看不起商贾,幼娘肯定高攀不上。也不求正妻之位,能做妾室便可。」
朱家父子与那洋州郑氏,虽然总体来讲属于互惠互利,但情分还是在的。
打造三件兵器的几百贯钱,朱铭至今还欠着没给呢。
郑家免费获得炒茶技术不假,可每年也在帮大明村搞移民。朱国祥手里钱粮不够时,也是郑家帮忙运去粮食,赊欠着从买茶钱里扣。
千里迢迢把女儿送来做妾,朱铭难道还能送回去不成?那让郑元仪今后怎幺见人?
而且,连纳妾都不愿,明摆着看不起郑家,双方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痕。
朱铭有些无语,问道:「你打算在东京住下?」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也要耍上半年,」郑胖子笑着掏出一张礼单,「这是幼娘的妆奁。」
朱铭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黄金八十两,白银三百两,首饰被服漆器若干,男女仆从七人,大米五百石(直接运去大明村)。
陪嫁够重的,仅那些金银,就价值两三千贯。
(靖康年间,金人索要金银,宋室的现货不够,只能向东京百姓收购。当时的市价为:1两金子等于32贯,1两银子等于2贯500文。此时要稍微便宜些,但1两黄金,也能兑换20多贯铜钱。)
一下子来这幺多人,租的房子肯定不够住。
须得老爸出宫再说,暂时只能住客栈。
朱铭带着郑泓出门,郑元仪和郑家奴仆也跟上,沿途遇到许多百姓,不时有路人主动打招呼。
郑元仪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说:「朱家哥哥,你在东京好有名啊,他们都喊伱探花郎!」
「我生得英俊嘛。」朱铭开玩笑道。
郑元仪说:「奴也觉得哥哥俊俏。」
朱铭问道:「怎自称奴了?」
郑元仪说:「奴问了学校的女先生,先生说官宦人家女子都称奴。」
这倒是真的,不论其最初意义如何,反正现在「奴」是一种时髦谦称。
就连宫里的妃子,还有宰相家的女眷,也经常自称「奴」。不仅面对丈夫是这样,就算遇到长辈或平辈外人,也能这样自称。
词义已经发生微妙变化,略带几分宠溺和讨喜。
比如猫,就别名「狸奴」。
朱铭懒得在称呼上纠结,只说道:「妹妹先在客店住几日,等我另寻到房子再搬来。」
「奴晓得,哥哥不必操心。」郑元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