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聊得差不多了,郑元仪牵着小孩过来。
朱国祥的女儿一岁多大,刚刚学会走路,但走得不太利索,需要大人护着才行。
宋徽宗赐的破名字太生僻,从来没有使用过,另取了个小名叫「安安」。这属于宋代女子惯用的小名,有平安长大的意思。等今后及笄或出嫁,再正式取字,到时候以字为名。
在此之前嘛,可以唤作朱安安。
对宋代社会了解越多,朱铭就严重怀疑,李清照可能不是闺名,而是及笄后姓李字清照。
女子待字闺中,待的就是那个字。
「叫大兄。」郑元仪双手扶着小女孩腋下。
朱安安瞪大眼睛看着朱铭,似乎有些害怕,又带着几分好奇。
朱铭笑道:「给我抱抱。」
郑元仪抱起小孩交给朱铭,笑道:「安安真漂亮,生得像个小瓷人儿。」
朱铭刚接过手,小女孩就哭起来,朝着沈有容张开双臂:「妈妈,妈妈……」
爸妈之称远早于爹娘,符合婴儿的发音习惯。
宋人更习惯于称呼爹妈,而不是爹娘。(南宋赵彦卫《云麓漫钞》:今人呼父曰爹……岂唐人又称母为阿八?今人则曰妈。)
郑元仪连忙把安安抱起,哄了几下终于消停,笑着说:「大兄吓到安安了。」
田二妻子坐在边角,好奇问起东京的风俗事物。
郑元仪说道:「东京百姓多烧石炭,少用木柴和木炭,大郎还做成了探花炉、探花煤卖予他们。」
张广道的妻子江二娘问:「石炭是怎模样?」
郑元仪解释说:「就是黑色的石头,能燃烧起来。」
村里的女眷纷纷惊叹,觉得东京就是不一样,连生活做饭都用石头。
又聊起许多物什,说到相国寺经常有上万人玩耍时,田三妻子突然问:「恁多人逛庙会,茅房不够咋办?」
郑元仪捂嘴一笑,说道:「东京城里有许多茅房,给钱就能进去。相国寺还有大茅房,占地足一亩,分男间和女间。里面有薰香,每日打扫,半点也不臭。还有炭炉生火,冬天也不冷。上方悬着竹竿,唤作净竿,衣服、口袋、篮子皆可挂在净竿上。还备有热水净手,放着皂角等物。进去之后,先要脱鞋。地面铺有木板,每日擦拭,不染灰尘。」
村里的妇人啧啧称奇,进茅房先脱鞋,里面得多干净啊。
事实上,朱铭第一次进相国寺的高档厕所,也被里面的情况给吓了一跳。
除了没有自动冲水系统和厕纸,跟现代厕所几乎没啥区别,就连蹲位两边的隔板都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