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范准大摇大摆走进办公室,还对跟随而来的杂役说:「把我的物什搬过去。」
左都押衙向存庄惊疑道:「你这是作甚?」
范准得意洋洋说:「恭喜向都押,太守要举荐你做官,指不定哪天就有官身了。请让开吧,从今往后,这是俺的位子。」
州衙的吏员之首,当然有资格做官,只需知州举荐,上级批覆下来即可。
但向存庄不认为有那种好事,他跟知州非亲非故,而且一直没有表示归顺。怎幺可能举荐他做官?
「请吧,这张桌子是俺的。」范准抱着一摞公文,轻轻放在向存庄的办公桌上。
就在此时,吏案那边发来公文:金州左都押衙向存庄,超期为吏,理当出职。念在其办公多年,颇有功劳,知州荐举其做官,立即去职归家,听候上级批覆。
向存庄感觉天都塌了,他自视资历深厚,州衙又多心腹,没有快速服软,还想跟知州掰掰手腕呢。
谁知稀里糊涂就被罢职,这特幺跟谁说理去?
向存庄只能把怒火发在范准身上:「你这厮忘恩负义,要不是俺提拔栽培,你能做州衙的一等吏?俺视你为腹心,你却在背后捅刀子!」
范准微笑道:「向都押……哦,是向兄。向兄可不能这样说,俺昨晚去见太守,可是为向兄美言一番呢。俺说向兄劳苦功高,左都押便做了七年,都超期两年了,理当谋个官身。太守深以为然,力荐向兄做官,向兄就回家等着美差吧。吏员做官,可不容易,或许得等三五年才行。」
「腌臜鸟人,俺弄死你!」向存庄怒急攻心,抄起砚台就砸出去。
距离实在太近,范准避之不及,额头被砸得鲜血长流。
「血……」
范准摸了一下,随即捂着额头怒吼:「将这厮拖出去!」
却说衙前吏那边,身为皂吏之首的左知客梅堪,正在被刑案吏员押着打板子。他贪赃罪成立,不但被打屁股,还要罚款五十贯。
一通板子打完,梅堪一瘸一拐,被手下搀扶过来,咬牙切齿道:「范准小儿,你告俺的刁状,这笔帐老子记下了!」
刚刚包扎好额头的范准,听闻此言只能苦笑,升职的兴奋劲儿瞬间消失大半。
那位太守,真能折腾属吏啊,他今后干啥都有仇人盯着。
郭文仲和王甲,则欢天喜地来上班。
前者做了州衙吏员的二把手,后者做了州衙皂吏的二把手。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飞冲天了。
而且有太守罩着,就连各自的一把手,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秘书长吴懋站得老远,全程旁观那些闹剧。
这怂货暗自感慨,对知州的手段佩服之至。忽然觉得没啥可怕的,知州连胥吏都治得服服帖帖,对付奸党又有什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