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宗靠着蔡卞的关系,累升至大理寺卿,并未受到蔡京打压,但也没受到蔡京照顾。
李伯宗说道:「朱铭只是被罢职,京官之身仍在,不必过多强迫。」
聂宇不再反对,他提醒一声即可,出了啥问题可以推给李伯宗。
「多谢,」朱铭说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李伯宗自报姓名,又提及蔡卞,朱铭立即明白此人的路数。
聂宇也说到郑居中,还向朱铭眨眼睛。
李伯宗开始正式审问:「《治安疏》是何人指使?」
朱铭回答:「劝谏君上,斥责奸臣,乃人臣本分,何须有谁来指使?」
李伯宗又问:「为何妄议国本?」
朱铭反问:「东宫之位早已定下,国本已固,哪来的妄议国本?」
李伯宗再问:「为何指斥郓王?」
朱铭说道:「我非指斥郓王,而是以礼制相谏。太师、太傅、太保,帝师也,如何能加封皇子?又是皇子,又是帝师,请问符合伦常吗?阁下难道会拜自己的儿子为师?」
聂宇忍不住偷笑,连忙握拳挡住嘴巴,假装咳嗽:「咳咳,休得胡言!」
朱铭又说:「陛下日理万机,若不能亲自祭祀,当然可以令人代理。代为祭祀之人,可为宗室,可为外戚,可为内侍,可为重臣,唯独不能是郓王。东宫健在,自当储君代天子祭祀,如何能让郓王插手其中?此亦失礼也!」
大理寺丞认真记录,一字也不漏。
李伯宗再问:「《治安疏》提及六人,或为内侍,或为重臣,你为何污蔑其为六贼?」
朱铭说道:「奏疏所列重重罪名,有哪一桩是编造的?既是事实,何来污蔑之说?」
聂宇忍不住开口:「毕竟是朝廷重臣,就算施政有误,也不该直呼为贼。更何况,鲁国公(蔡京)为国操持,夙兴夜寐,对内充实府库,对外开疆拓土。于国有大功之良臣,怎能以贼呼之?」
朱铭笑道:「今之事君者皆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
这是孟子的原话,此言一出,李伯宗肃然起敬,朝着朱铭拱手致意。
「慎言!」聂宇连忙提醒。
因为孟子的原话,下面还有一句:「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
朱铭引用孟子之言,既骂蔡京是民贼,也在暗讽宋徽宗是桀纣。
随随便便审了一场,李伯宗就宣布收工,把审问记录分成两份。一份移交给刑部,一份给皇帝送去。
宋徽宗抽空看完,气得发笑:「还敢说朕是『富桀』,简直死不悔改,着令刑部去大理寺会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