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每年春三月,夏五月,都定为农桑月,专门给国子监的监生丶大学堂的院生划出一片地来,负责耕种和抢收。」
「省的日后再闹出这等笑话来,劳烦大璫奏闻陛下了。」
「还得是大宗伯啊!好主意!」冯保左拳击右掌眼里闪着精光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有了准信儿,咱家一定让人来告诉大宗伯,大宗伯拟个奏疏,咱们这就推动流程。」
这话儿,哪怕沈鲤不给钱,他冯保也会传!
冯保回到宫里和陛下一说,陛下立刻就同意了,徐爵专门跑了一趟,传达了圣意,礼部开始拟奏疏,防止国子监丶大学堂的学子们,得了米粮都是从货架上长出来的大病。
皇帝和内帑大璫琢磨着怎麽为难学子,那边张居正拿着一本奏疏,来到了通和宫求见。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恭敬见礼。
「免礼免礼,坐坐坐,冯大伴看好茶。」朱翊钧示意张居正坐下,他把杂报丶种地丶做工这件事和张居正仔细说了说。
「陛下,这事儿得做!」
「都察院那帮御史,自从开始自己挑水后,就再没为难过穷民苦力了,这是大好事,臣以为各府州县学,也该推广开来,哪怕是很难监察,但也好过五谷不分,这样只能培养一堆的贱儒。」
「臣以为明年会试之后,要逐渐加重算学的比重,最起码五成,算学不好考不中进士,这算学才是真的推广开来。」
「算学这个东西,不会就是不会,做不得假。」张居正对于陛下为难贱儒的决定,举双手赞成,甚至想要挥舞两下,表示认可。
张居正变本加厉,提高算学在成绩里的比重,最起码要占到五成,甚至是七成去,才不会培养贱儒。
「就依先生所言,先生果然是先生。」朱翊钧眼前一亮,深表赞同!
这是大明教育改革的新进步,借着这贱儒胡说八道,深化教育改革。
「陛下下章到内阁一本丹墀问政的问政疏,臣拿了过来。」张居正将一本奏疏递给了陛下,他来通和宫自然有事儿要说。
今年丹墀问政,从云南来了一位苗民,来自云南弥勒州十八寨,这十八寨有土司三家,为世仇,这位苗民连字都不会写,汉话说的不是很利索,是陛下单独召见的百姓旨意。
黔国公沐昌祚丶云南巡抚丶地方官员的主要精力在攻打东吁,就没有太多功夫管理这些土司。
稍微管理松了那麽一点点,有世仇的三家土司就开始了苗民互屠。
张居正连连摇头说道:「三家土司,彼此杀戮多年,黔国公府力压,苗民稍有喘息之机,这稍微力有不逮,这帮土司就开始发疯,如竹园丶朋溥丶罗洪寨丶一亩田等十四寨,短短半年,俱蹂躏一空,一万五千苗民尸骨堆积如山,惨不忍睹。」
十八寨一共才不到三万丁口,这苗民互屠,就杀了一万五千众,十四个寨子被彻底烧毁了。
黔国公府抽调了两千汉军前往,每到一寨,掩埋尸骨,最终汇总了一个总数,黔国公暴怒,大发雷霆,下令进剿了三家土司,禄氏丶明氏和沙氏,将一应贼人全部斩首,才算是平息了民愤。
但造成的伤痛却无法弥补,张居正的想法是全面推进改土归流,这不仅是出于统治的需要,更是出于安定地方,安顿苗民的需要。
张居正出身湖广,他就见过苗民屠寨,但过去朝廷没有那个精力去推动这件事。
「陛下,黔国公肯定生气,黔国公府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梳理这些世袭土司的矛盾,劝了这家劝那家,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让云南万民有了喘息之机,这稍微有点放松,就又开始了。」
「臣以为,朝廷要注意苗乱。」张居正担忧的说道:「云南丶四川汉军在进攻东吁,云贵川黔的土司,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若是有人暴乱,力剿之,改土司为流官,方为正途。」
「先生所言极是。」朱翊钧深表赞同的说道。
大明赶苗拓业,从来不是邪恶的大明军四处烧杀抢掠,杀的人头滚滚,而是土司之间的世仇,彼此仇杀,杀的苗民日子没法过,主动投靠大明朝廷,甚至为大明官军带路,曾省吾平九丝的时候,指路的苗民比作乱的苗民还要多。
处于战乱中的苗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请大明官军下凡,吊民伐罪,安抚万民丶处罚罪魁祸首。
等到大明军离开的时候,哭着喊着求着大明官兵驻扎下来,改土归流,互相通婚,最后实现王化。
「陛下,今年户部大计岁收,四千六百馀万银,远超户部预期。」张居正拿出了另外一本奏疏,来自户部。
去年岁收,满打满算折银4100万银,今年户部预期4300万银,年终大计核算多了三百万银。
「田赋折银1650万银,比去年减少了五十万银,商税及官厂丶煤铁烟专营丶钞关抽分和关税等等,万历十六年的商税,有2900馀万银,商税比例超过了六成半。」
张居正面色凝重的说道:「送到内帑的金花银,该涨一涨了,从120万银,涨到240万银为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