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氏眼里,都是官,全都是一丘之貉,这会给的银子,会加倍的收回去,所以如此抗拒,也算是情理之中,工坊不要,银子不要,只求过清净日子。
“还有个事儿,曹学成身上还背了个命案。”冯保将一本卷宗交给了陛下。
曹学成是有妻室的,而且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但曹学成为了娶张问达的女儿,抛妻弃子,这也就罢了,他的妻子,前年突然爆发了暴疾而死,这引起了缇骑的注意。
曹学成坚称是病逝,但缇骑办案向来是疑罪从有,觉得死的非常蹊跷,就对曹府上到曹学成母亲、下到大丫鬟、庖厨,进行了严密的审问,但没有什么结果。
因为抛妻弃子的曹学成,把母子女三人全都赶出了曹家,母子女三人回到了娘家生活,曹府下人对母子女三人的情况了了解不多。
缇骑了解到,这母子女三人的生活一直非常的拮据,娘家人也不肯让她们回本家,而是在宁波府找了间偏舍安置,因为这些高门大户都很注重颜面,母子女三人是被赶回家的,是很丢人的事儿。
后来经过了多方调查,终于从一个稳婆那里,了解到了似有似无的线索,进一步追查后,曹学成面对铁证如山,选择了交代问题。
曹学成买凶杀人,杀害了前妻。
稳婆提供的线索是曹学成的前妻,在和离后怀孕了,稳婆上门去看过身子,后来就传来了离奇暴毙的消息。
这位前妻怀的孩子,是曹学成的。
娘家不给银钱,丈夫是擅长钻营、为了钻营不惜一切代价的恶人,若是自己孑然一人也就罢了,但是两个孩子嗷嗷待哺,这位母亲,为了孩子只能求到了前夫那里。
曹学成在和张问达女儿成婚后,依旧跟前妻藕断丝连,才有了这么个腹中的孩子。
曹学成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就买通了地痞流氓,让他们上门寻衅滋事,最终这位母亲死在了地痞之手,最后宁波府仵作验看之后,宣布暴病而亡。
宁波府知府衙门,从上到下都在宁波远洋商行食利,这点小事,说办也就办了。
“曹学成这人,心狠手辣。”朱翊钧眉头紧蹙的看着案卷,这个案子,在他看来十分的恶劣。
朱翊钧也有自己的阶级思维,他的阶级思维从来不是朕与凡殊的九重天思维,而是和朱元璋、朱棣有点像的小农阶级思维,在他看来,婚姻是家庭,一对夫妻,携手到白首。
而这些贵族们的思维,结亲是为了形成以道德和公序良俗为契约的紧密利益联盟。
显然曹学成的视角下,前妻的阶级和她背后的家族,已经无法对他的事业有更好的帮助了,所以才如此疯狂,为迎娶了张问达的女儿什么手段都用了。
“曹学成交代,他还是更加喜爱前妻。”冯保将案卷继续摆在陛下面前。
张问达的女儿性格很差,就是那种没事找事,三天两头跟曹学成闹腾的主儿,稍微有一点不合心意,就会把家里乱砸一通。
曹学成很是喜欢金石学,家里收藏着很多的古董,这成婚的三年,他收藏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
曹学成的第一段婚姻是十分美满的,甚至可以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曹学成的事业发展也很顺利。
但第二段婚姻,就让曹学成很少回家了,越少回家,张问达的女儿就越是闹腾,每次曹学成回去,这刁蛮的继室,就会大闹一场,搅的不得安宁。
朱翊钧看完了这本卷宗,显得十分惊讶的问道:“所以,他图个什么呢?这么折腾了一圈,把自己和曹家都折腾进了大牢之中。”
不值当,为了做商总,曹学成几乎把自己折腾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为了做商总,这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买凶杀人,是为了永绝后患。”冯保解释了下这个曹学成的动机。
前妻有了身孕,一旦孩子出生,就彻底瞒不住了,张问达的女儿在家里闹也就罢了,一旦闹到了张问达那里,决计无法善了,曹学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张榜公告吧。”朱翊钧看完了所有的卷宗,杀妻案的全部案卷都在皇帝的御案之上,在朱翊钧看来,曹学成得到了一些东西,但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浙江宁波远洋商行的窝案,在浙江闹得很大,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都要远逊于南衙选贡案,可是这个案子,依旧给朝廷敲响了警钟,以海贸为主业的新兴资产阶级,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个案子的规模虽然不如选贡案,但影响是极为深远的,因为这是皇帝第一次对新兴资产阶级里的害群之马进行清理。
这让旧文化贵族们稍微平衡了一些,至少陛下的威罚,尤其是在皇权、朝廷威严以及维护大明律法公平这三件事上,是相对公平的。
在窝案稽查的过程中,驸马都尉殷宗信来到了西湖行宫,正式告别了皇帝陛下。
“此一去,宗信定要多加小心,赤军山,穷山恶水之地,此次戍防,不要轻敌大意,当地的夷人更了解本地的情况。”朱翊钧再次叮嘱殷宗信,不要小瞧任何危险。
“劳烦陛下挂念,臣定然谨慎小心,维护公主周全。”殷宗信再次俯首谢恩。
朱翊钧和殷宗信聊了下赤军山港的风土人情,当地有夷人,但是不多,当地没有太多的矿产,大明对赤军山港附近的需求,主要是种植园、港口和航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