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耻骨用震朝堂内外,翰林院衰再无人可用。
翰林院今天这个模样,连都察院都不如,至少人家都察院现在还有陆光祖入了阁,弄了个反腐司,带着素衣御史四处反腐。
翰林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默默被所有人抛弃。
“无耻,无骨,无用。”朱翊钧琢磨了下,这读书人骂人是真的脏,申时行这三无,直接把翰林院最‘清贵议政之所’的遮羞布给扯下来,放在地上啐了两口。
大明京师有四可笑: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都是讥讽名不副实。
翰林院一直是个粪坑,但盖着遮羞布的时候,大家都当是清贵之处,申时行一句话挑破了这块遮羞布,把粪坑的本质给暴露了。
狗屁的清贵,全都是粪坑里面的蛆。
别人骂没那么大的威力,申时行这么骂,那真的是影响深远。
自申时行骂过之后,翰林院无定员的庶吉士、检讨、编修、修撰纷纷跑路,选择了监当官走循吏路线继续谋求晋升。
很明显,申时行作为张居正的门生,入了阁也是和张居正一个理念,循吏就是官场最宽的那条路,翰林们继续在翰林院待着,除了蹉跎岁月,一无所获,连这都看不清,也不必继续在宦海沉浮了。
万历十年到万历十五年,是万历维新最危险的五年,是新力未壮、老力横强的时间段,这段时间挺过去了,后面的路,只要不犯糊涂,都可以走下去。
“李长春其实没做错什么,哎。”朱翊钧还是核准了李长春的奏疏,放他致仕依亲。
“陛下,李侍郎是个老好人,但老好人在朝中,处处都是坎坷。”冯保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阁臣们意见比较统一,浮票都赞同李长春致仕,连司礼监的态度也是如此。
李长春不是个坏人,他很多的立场,都是站在了仁义礼智信这些道德崇高的方面去谈,道德崇高没错,只是李长春因为缺乏一些实践,让这些道德崇高,有点站不住脚,有些空洞。
哪怕是略显空洞的道德崇高,也比翰林院的文章强得多。
“加官一级,赐个宅子,跟陆树声做邻居去吧,也别回乡了。”朱翊钧做出了最后的朱批,这也算是激流勇退了,这种老好人继续在朝中,下场可能会更加凄惨。
“陛下,臣带着东厂内部稽查了下外派的太监们,这初步核查,能有个六百多万银。”冯保将一本司礼监总结的账目,呈送到了皇帝御前。
朱翊钧横了一眼冯保,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是要作什么?哪有给宦官反腐的,胡闹不是?冯大伴,内帑空了,朕可以省着点花,再慢慢攒钱就是。”
“陛下,这里面有几个不是贪腐,是不忠。”冯保低声说道:“这几年宦官出了不少的事儿,臣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肃清下宦官里的逆贼。”
家贼也是贼。
冯保将其中几个指了出来,宦官连忠君都舍了,那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朱翊钧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账目中为首的五个人,最严重的罪名,不是贪腐,而是不忠。
比如这为首的辽东镇守太监高镡,克扣军兵月粮、凌辱庶弁将、虐匠民激民变,辽东怨声载道,已经有了誓食镡肉的传闻,甚至有少壮强勇之夫,亡入夷人奴酋帐下之事。
“疯了?连朕给的冬袄银都给贪了?!”朱翊钧这才发现,冯保再不这么做,他这个老祖宗也要死了。
朱翊钧给辽东七万四千军兵每年一银五钱的冬袄银,这笔银子,都是采买棉服棉鞋冬帽暖耳等物,辽东苦寒,就靠这些过冬,这笔银子朱翊钧发了17年了,自万历二年开始发放。
高镡和他的义子高淮二人,把这些驰道发过去的冬袄全都发卖了!而且是卖给了军兵!
把本该属于军兵的棉服卖给军兵。
朱翊钧看着这账册,感觉额头青筋爆抖着,二人已经贪了四年的冬袄银,才东窗事发。
“朕的军兵为何没有哗变,把这对虫豸给杀了?誓食镡肉,扒了他们皮,抽了他们的筋儿!”朱翊钧拍桌而起,站起来走了几步,才算是把愤怒压下去一点。
冯保低声说道:“这不是陛下给了军兵全饷吗?辽东军兵,也以为是陛下要这笔银子,就给了。”
“你让徐爵去,把他给朕抓回京师处置掉!无法无天!”朱翊钧这才知道,军兵为啥还没哗变。
飞鸟尽良弓藏,朝鲜之战都打完了,那这些额外的恩赐,就要用各种名义削减掉。
军兵们的底线其实很清楚,那就是半饷,高镡和他的义子高淮,也是摸准了这一点,才如此胆大包天。
对于军兵而言,朝廷不能一点都不给,给个半饷让人活,就给皇帝守着边方,不让夷人坐大,连半饷都不给,还逼着人去死,那就真的没办法尽忠了。
朱翊钧用朱笔圈出了五个太监,犯的案子大同小异,都是九边镇守太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