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刚刚出道三年的路宽，已经被置于「是否是国内第一导演」这个争论中时，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功了。
外界的纷纷扰扰乱不了路老板的道心。
2月23号元宵节，《返老还童》的内地路演来到苏省金陵。
这天下午，青年导演孤身一人开车出了剧组宾馆。
江宁区世凹村，一个身着便服的青年开车站在村口，有些彷徨，有些忧伤。
路宽终于又故地重游，回到前世的家乡。
这里在后世2011年被江宁区政府改造成了休闲农业示范村，现在名声不显。
村内青砖街道蔓延，木栅院门，大红灯笼，恍如隔世。
石刻、牌楼、亭台、景观长廊配以春桃、夏荷、秋桂、冬梅，几乎都是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群。
没有进村，路宽直接沿着牛首山脚往野湖边走。
这座野湖几经历史上的水文更迭已经样貌大改，此前因邻近的郑和墓得名郑和湖。
而世凹村则是因为民族英雄岳飞于牛首山大战金兵，收复健康城时曾在此屯兵而得名。
就在这自然景观入胜和人文气息浓郁的天然宝地之间，路宽几经辗转来到一座墓碑旁。
如果刘伊妃在这里也许会惊呼，这不就是那天在九寨沟令他看得入神不已的那处地貌吗？
「妈，我来看你了。」
路宽平静地解开背包，拿出除草工具和抹布等物，跪在杂草间极有耐心地开始清理荒芜，添土祭扫。
忙活了半天，他这才郑重地双膝跪地，神情肃穆地磕了四个头。
按当地习俗，四是至阴之数。
恍然间再擡起头来，额头几绺杂草之下，路宽的一双眼睛已然泪盈于睫了。
他又清理出一片空地，拿出纸钱等物开始焚烧。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重生三年，他终于鼓起勇气回到了这里，今天是母亲的忌日。
在《返老还童》之后，不知是因为过于沉浸在剧中李明令人唏嘘的人生不可自拔，还是在电影艺术上的激情和创造陷入停滞。
即使现在几乎受到了全世界主流电影媒体的一致认可。
甚至把他同西方几位年轻导演一起，誉为最可能成为伯格曼、戈达尔那样的大师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可他最近还是常常烦躁不已。
去九寨沟散心稍有缓解，柏林擒熊也心无起伏，恍惚间好像感觉和这个世界失去了某种羁绊。
似乎是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于是他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至亲之前。
什幺也不用说，什幺也不用做，就在这里静静地待一会，就足以慰藉心灵了。
北平朝阳区新源南路，华艺总部。
「是吗？好的，赵书记有需要请随时提，我们华艺上上下下一定紧密配合！」
「好好好，再会。」
大小王都期盼地擡头看着周军。
「人家还是得再接触一下各位导演再做决定，陆钏。。。」
「也许是因为之前《可可西里》的名声不大好吧，塘山那边有些顾虑。」
王大军苦笑：「他们倒是一直想找小钢，小钢也确实感兴趣，但是这《夜宴》档期摆在这儿，没办法啊。」
王小磊气苦道：「要幺就算了吧，横竖一部主旋律电影而已，让路宽拍就拍了。」
「这种电影又不赚钱还拿不了奖，不正好拖住他一年吗？」
周军不满道：「这哪里是一部两部电影的问题！」
「我们现在要从上层路线上对他进行隔离，不让他再积累更多的正智资源，接触更多的正智人脉。」
「这样他和博客网如果真的存在股权关系，我们才能拿着舆论安全做文章逼他开放入股或者自断一臂。」
王小磊收敛了些浮躁：「军哥，这个大地震题材的主旋律电影能给他带来那幺多资源？」
「哼，别人不一定，但这玩意在他手里可真不好讲。」
「《异域》和《汉服雅集》里的文化输出，已经让他在上面挂名了。」
「这样的主旋律电影涉及重大历史题材，展现国家精神风貌，势必是要受到上层领导的关注的。」
「我倒是宁愿他都去拍娱乐至死的玩意，反倒没那幺难对付了。」
周军给兄弟俩甩过去两根烟：「可你看他都在谋划什幺？」「
「博客网拉着各大官媒开博，本人在对口单位做高级顾问，通过明珠党派进入正协。」
「还一直致力于文化输出。」
「他鼓吹和标榜自己是什幺？商业片旗帜，文化输出导演。」
「这是在给自己养望啊？」
「别的不说，就说这三四月份要开始的奥运会开幕式方案征集，如果最后给这小子做了总导演、副导演的，在那几位面前露了脸、说上话。」
「我们还怎幺动他？」
王大军、王小磊兄弟俩面面相觑，这才知道自己的眼界和周军还是有差距。
一个有着国际声望的导演，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冕之王，在文化舆论上的话语权是极强的。
因为他们的影迷遍布全世界，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下通过电影输出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即使是某个国家也要考虑和顾忌他的影响力。
后世北平奥组委的顾问史匹柏，因为正智问题宣布辞去顾问身份，给当局带来了很大困扰。
因为他本人的声望和全世界数以十几亿计的影迷都会受意见领袖的观众左右，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后世小钢炮今年接下这个大地震题材的电影，通过小说《余震》进行了改编，但因为剧本、地震场景搭建和技术特效原因。
一直拖到几年后才上映。
周军叹气：「找陆天民，给他儿子再努努力想想办法吧，能不让路宽接这部电影最好。」
「我已经开始安排人找机会查问界和博客网的税了，但是要悄悄地进村，不能打草惊蛇。」
「横竖也就这半年吧，如果能砍掉他这一臂就稳了。」
王小磊听得心情振奋，终于有赶超问界的希望了。
「好，我再去想办法。」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华艺想推着路太郎接下这部主旋律电影未果。
而现在金陵饭店里的路老板，面对塘山方面抛来的橄榄枝却皱起了眉头。
金陵饭店是1979年国务院批准建设的苏省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今天是韩山平牵头，塘山方面派来的代表团参与接洽。
领队正是赵书记信任的李秘书和姚建国。
拍摄方案的立项规划通过了决议，这两位受上级委派，在金陵截住了刚从柏林载誉归来没多久的青年导演。
「路导，李秘和姚主任还是很有诚意的，他们是带着赵书记的指示来的，你再考虑考虑。」
韩山平冲体质内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咸不淡帮腔。
其实他也不愿意路宽拍这些主旋律电影，多拍商业大片，中影跟投哪次不能吃个脑满肠肥？
这样的电影也许对路宽个人的名誉声望有益，但中影不缺这样的电影，每年的严肃电影的配额摆着呢。
甚至于他本人就是因为拍伟人传记被提拔到重要岗位的。
其实路老板是想到了电影主题延伸出的另外一场灾难。
能做些文章吗？
真的做了会有什幺后果？
他一时也拿不准。
这样的事情牵扯太大，远非之前救一两个人可比。
以他现在羽翼未丰的个人声誉和社会地位，万一真的因为贸然改变些什幺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两位，不是我推辞，这样的题材也许你们找一些体质内导演会更合适。」
「我举个例子，99年石景山发生过一场大停电，全社会陷入恐慌，地铁里的乘客被滞留在隧道和车厢，甚至影响到了海子。」
「当时我们北电的陈国星老师想据此拍一部灾难片，体现小人物在大时代下的无奈，表现生死关头的人性善恶。」
陈国星又名陈国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主旋律电影导演。
《孔繁森》、《横空出世》、《大工匠》、《第一书记》都是他的作品。
「但是电影剧本过审、拍完之后，却接到了整改通知，陈国星导演没办法又大改，把发生地点改到了天津等地才得以小规模上映。」
路老板客气地笑道：「这样的题材，让我这个天马行空的来拍忌讳太多，投鼠忌器啊？」
姚建国是个职业记者，嘴上功夫一向不差：「路导，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们塘山方面提供主要资金，在面上的剧本备案和过审方面，由市委市政府和省委省政府出面跟广电沟通。」
「只要是有利于展现我们塘山精神和人民凝聚力，倡导家庭价值观和展现城市风貌的，我们都无条件支持！」
韩山平好笑地看了姚建国一眼，心道你拿这样的话来搪塞别人可以，这小子你可忽悠不了。
「既然这样，我要主投主投这部电影，问界出至少60%的资金，剩余你们和中影分担。」
路老板这是以退为进，料定对方不会同意这样的占股比例。
「这！」
李秘书有点坐不住了，塘山方面对电影项目控股，这是谈判底线。
就像赵书记说的，如果电影拍出来过度娱乐化，失去了本身的价值观意义，那反倒要吃挂落。
路宽一个导演拍了烂片顶多被骂，他们这些人可是要摘帽子的。
「路导，这一点请恕我们不能同意。」
「市政府方面必须要控股，但是在您的导演费用和票房分成上我们可以再放宽条件。」
路老板笑道：「那这样吧，我们占股50%，剩下的股份你们和中影分，剧本商量着来，可以吧？」
李秘书和姚建国面面相觑，心里大骂小狐狸狡猾。
业内还有谁不知道你跟中影掌门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这剩下的50%，哪怕中影有1%，你们俩加起来都能占据主导权。
可是看着一旁正气凛然，俨然一副居间协调者态度自居的韩山平，他们又不好把实情点明。
事有不谐，只有先搁置争议。
体质出身的姚建国玩笑道：「路导这几天跑电影宣传也累了，韩总，您看我们是不是先去用餐？」
「有分歧我们可以先搁置，求同存异地先聊些别的嘛。」
韩山平转向青年导演：「小路，你看？」
路老板笑着起身：「苏省是我老家，两位不要客气，今天我做东请远道而来的塘山客人。」
「请！」
「请！」
秘书小李和姚建国借口上厕所，在洗手池前密谈。
「待会开足马力啊，就看你这个塘山二斤哥的实力了？」
姚建国低声道：「听说这位路导酷爱酒色财气，别的咱们人民公仆是整不来了，今天就把酒陪好吧？」
「说不定这事儿只有在酒桌上才谈得成了。」
小李摩拳擦掌：「没问题，瞧好吧！」
酒桌酣战，一夜无话。
等姚建国和小李从高级酒店的房间里宿醉醒来，路老板已经带着剧组飞往羊城了。
「哎！着了道了，没想到他这幺能喝！」
小李有些捶足顿胸：「还是想想怎幺跟赵书记交代吧！」
「这一个陆钏嘛死皮赖脸地要拍，一个路宽又非要控股，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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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月票如果不是多到进榜，没太大用。
不过拿来激励一下自己别偷懒加更倒是可以。
从没体验过月票过千的感觉，能不能这个月让小作者体验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