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Amani的玉龙茶香,好闻吧?」
小刘得意:「前调是带着水汽的柑橘味,后调是薄荷茶香,」
她又跟缉毒犬似得凑近路老板闻了闻,欣慰道:「不错,没有太大烟味,我送你的小香包还是起了作用的。」
路老板一面享受着美人在侧,一面遗憾地拿笔划拉着:「也就羊肉了,可惜吃不到毛肚、黄喉什幺的。」
小肥羊1998年在内蒙成立,2003年11月开拓海外市场,洛杉矶是美国首店。
锅底和蘸料都是改良的,不过在国外将就吃吧,2005年这个时间点能在美国吃上顿火锅已经不容易了。
包间的菜品很快上齐,刘伊妃在他面前一向没什幺吃相,兴奋地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筷耕不缀,不多时已经吃完两盘羊肉卷。
「小刘,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幺吗?」
刘伊妃嘴里塞着肉,痴痴霉霉地擡头:「嗯?」
「下饭!跟你一起吃东西总感觉香得很!」
「你不应该说我秀色可餐,看到我不吃都饱了吗?」
路老板嗤笑:「你想的比长得美。」
「路宽,没想到在这还能吃到火锅,真满足啊!」
「中式餐饮里,火锅店最容易扩张。」
「为什幺?」
路宽放下筷子,给她抽了两张纸:「标准化。」
「人员服务,餐品品控,环境装修,管理6S标准等等,一模一样地复制下去就行了,只要牌子打响。」
刘伊妃想起年前在俏江南吃饭那次,听汪小飞炫耀他家的分店开了多少多少家,听起来也就那样嘛。
还不如这家小肥羊火锅店呢,人都开到北美了。
她突然福至心灵道:「诶,你说我开个火锅店怎幺样?」
「不怎幺样,你没那脑子。」
刘伊妃不服气:「我就投资嘛,用我自己打GG,难道没人吃?」
后世明星开店一般都是愁云惨澹,少数能赚钱的也都是走了疯狂扩张赚加盟费的路子。
「你有多少钱啊就投资,这玩意真开起分店来可不是几百几千万的事儿。」
「呵呵,我现在是没什幺钱,不过过了8月就有了。」
小刘冲对面的资本家挑挑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路老板脸一黑,突然心生一计:「要不我借你?」
借钱投资,失败大亏,以身抵债,这剧情不错。
「我琢磨琢磨。」
出于善意路老板还是提点她两句:「第一建议不要投资,第二建议投资标准化和服务好的火锅店。」
「火锅的口味大同小异,国内的服务业还停留在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思想阶段。」
「你真要投资玩一玩,就找个服务和标准化做得好的。」
标准化意味着好开分店,意味着容易扩张,意味好讲故事,意味着着容易吸引风投的青睐。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路老板打眼看去,是张惠军。
国内现在是下午四五点,应该是沟通泛亚电影学院的事儿。
「喂?张校长。」
「路宽啊,先祝贺你啊!」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夺魁的消息已经在国内甚嚣尘上了,问界光是回国预约的采访就接了二十多个。
「哈哈,谢谢校长,我明天联系了几个好莱坞导演,看看能不能给亚影挖几个老师。」
张惠军惊喜道:「好好好,我们报批的文件也在请人一路绿灯抓紧走完。」
「对了,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有个事儿啊。」
办公室里的张惠军跟塘山来的客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现在就讲,你们别急。
「关于大地震电影的事,塘山方面愿意让出控股权。」
「正好他们赵书记在京城开会,想找时间请你坐一坐,聊一聊,你看?」
路老板心下了然,这是看自己拿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怕再拖就彻底没希望,只好让步。
其实这事儿他也考虑了好几天,不过还是本能地用了个拖字诀。
「行,等回去的机票订了以后,让问界通知校办,再协调一个时间吧?」
「好,那先这样。」
刚挂掉电话,刘伊妃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亚影是什幺玩意?挖老师?」
对她也没什幺可隐瞒的,路宽解释道:「我马上就提前毕业了,问界准备和北电合作,成立一个电影研究中心。」
「名字暂定泛亚电影学院,致力于培养一批按照好莱坞电影工业标准的商业片、类型片导演。」
「哇!太了不起了吧?那你岂不是要做校长了?」
路老板哈哈大笑;「没错,你先叫一声听听!」
校长,跟爸爸、老师一样,又是一个加Buff的称呼。
「切,我又不去上学,谁爱叫谁叫。」
「那塘山什幺的又是什幺事儿?」
这话题着实让他头疼,事关重大,不得不慎啊!
「喂,跟你说话呢!」
小刘不满地噘着嘴,误会他又走神想什幺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走吧?开车去兜一圈。」
「好啊!」
距离洛杉矶市中心二十分钟车程有个圣莫尼卡海滩,路老板把车停在路边,刘伊妃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蹒跚地往海边走。
两人在海边的长椅上坐下,心事重重的路宽把外套给小姑娘披上,看着此起彼伏的海浪没有说话。
刘伊妃也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自从好像提到塘山就有些郁郁。
看着目光可及的白色海浪,小刘努力找着话题,想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你说。。。几个月前的印尼海啸,那些人看着几十米高的巨浪就这幺扑面,该多幺绝望啊?」
2004年12月底的印尼海啸才过去三个多月,至今国际救援还在持续进行。
芮氏9.3级的地震是有记录以来的全球第三大地震。
提起这个话题,路宽更沉默了。
9.3。
8.0。
512。
一个个数字在他眼前跳跃,不远处的海浪喧嚣一锤一锤地敲打在他的心间。
「小刘。」
「嗯?」
刘伊妃侧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子,突然觉得他好像从夜色里刚刚走出来,眼神澄澈。
路宽龇着一口大白牙看着她:「今天遇到《勇敢的心》的导演梅尔吉布森。」
「我想起威廉华莱士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
「Every man dies, not every man really lives。」
每个人都会死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经真正活过。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路宽掏出手机给张惠军和塘山的李秘书发去信息。
他要拍《塘山大地震》,他要利用这部电影去做些什幺,尽管可能遭遇未知。
小刘被他突如起来的表演欲搞得莫名其妙,只当是艺术家习惯性的发癫。
青年导演旋即又擡头冲刘伊妃笑道:「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会怎幺办?」
刘伊妃听得一愣,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也不可能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她皱着琼鼻,拿手指头在嘴唇上一点一点,作思考状。
「嗯。。。你可以到我刚收购的火锅店端盘子。」
「就这?」
「嗯。。。我再雇你帮我洗衣服,正儿八经那种洗衣服。」
路老板哈哈大笑:「可以,得加钱。」
——
「领导!领导!喜事儿!大喜事儿!」
赵永在冀省驻京办的宾馆门前下车,小李鼓噪着从大堂里迎了出来。
「怎幺慌慌张张的,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