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88年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坎城评审团大奖,所有评委和观众几乎一致认为:
没有这最后的一段吻戏,整部电影何其平庸。
或许是带着别样的心态。
沉浸式观影的少女,只觉得今天再看这部电影,每一段情节和台词都更加发人深省。
童年托托与阿尔弗雷多的忘年交,天堂电影院的火灾;
托托母亲给自他走后,30年没有锁上的家门。
尤其是关于托托与爱莲娜的爱情,和电影中阿尔弗雷多给托托讲的故事:
一个士兵爱上了公主,公主让士兵连续100个昼夜守在阳台下就以身相许。
士兵坚持了99天,最终也在第99天选择了离开。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对于这段故事,可以解读为士兵对爱和尊严的取舍,可以解读为他不忍面对现实的残酷,功亏一篑。
刘伊妃入神地看着电影,大银幕的光影在她脸上交错,忽明忽暗,虹膜也被冷光映成雾蓝色。
她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这段感情。
从15岁那年萌发的少女情思开始,她经历了迂回的情路、跌宕的心绪、涩滞的磨合、错轨的抉择。。。
唐吉坷德·菲死亡冲锋了一次之后才蓦然发现,感情不是直线距离的冲刺,而是螺旋上升的修行。
只是这段修行之路未免太过清苦、煎熬,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心智异常坚韧,又封闭了自己的爱无能者。
所幸,命运推着两个成熟度有如鸿沟的灵魂相向而行,在时代的浪潮中不断缩小着差距。
尤其是在听闻那个痛彻心扉的故事后,刘伊妃觉得自己真正触摸到了他的过往,内心中涌出无限的爱恋和温情。
至此,她的精神状态反而平和了下来,静待花开。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会这幺快。
银幕中的《天堂电影院》进入了尾声,3分钟的吻戏蒙太奇大高潮,如约而至。
老式胶片跃动着黑白与彩色交织的吻——
地中海艳阳下渔夫与女教师唇齿相缠;
威尼斯的贡多拉撞碎桥洞倒影时,贵族少女咬住情人的手套;
最后定格在中年托托在雨夜里抵着初恋的额头,指尖划过她眼尾的细纹。
黑漆漆的放映厅里响起细微的笑语,世界各地的情侣们拥吻在一起,享受着这段浪漫的观影体验。
伴着银幕中,西西里民间手风琴拉扯出的悠扬旋律。
路宽看着身边面容俏丽的少女:「要吻三分钟呢,你肺活量行不行?」
小刘莞尔,攻气十足地拽过他的衣领,旖旎顿生。
此刻的她,脑海中已然一片混沌,只想把最后一晚的缱绻和爱意揉进西西里的夏夜。
要不。。。
等这两天过去,就给了他吧?
于她而言,性是爱的自然分泌物,而不是抵押品。
她似乎从没有衡量过利弊,也没有把最后的贞洁当成和路宽之间感情拉扯的筹码。
就像18岁生日宴上的表白一样,想到便去做了。
不计后果,不留退路。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影片落幕,刘伊妃舍不得结束唇瓣相贴的温存,鼻尖错位,蹭过他脸颊才被自己刮尽的胡茬。
「我。。。」
背景音中,她声如蚊呐地刚想说些什幺。
刚刚开口,突然眼前的银幕陡变!
一幕幕历历在目的场景,一张张镌刻记忆的照片,就这幺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眼帘。
这不是自己在两年前的生日宴上,叫苏畅插播的「节目彩蛋」吗?
那是唐吉坷德·菲,冲锋前的序曲。
看着大银幕上接连掠过的一帧帧往事,一种不曾奢求和期待过的惊喜,像一颗子弹瞬间洞穿了她的眉心。
西西里岛的偏僻小渔村中,破旧的复古电影院里,突然就出现了和与自己此前的告白,如出一辙的前奏。
这一幕就像老旧收音机滋啦乱响时,突然传出了最爱的歌。
电流的杂音都汇聚成了最美妙的和声,震得她耳膜发痒,心跳加速。
影厅里,只剩下这对只差最后一层隔膜的男女。
还没等刘伊妃侧过头,手心发汗地攥着身边路宽的胳膊说些什幺——
这个总是被动地接受她温柔和蛮横地表达心意的男人,终于第一次主动开口了。
银幕上是从《金粉》开始的老照片,都是「825伊妃事变」上播放的原版。
只不过今天换了一个旁白。
一个讲述着黑暗童话的旁白。
「2002年4月11号,在剧组拍戏,这是天津外国语大学旁的早点铺子,小刘,你可真能吃啊。」
「2002年5月6号,第一次出晨功,实话讲,我根本没想着你能坚持多久、也无所谓你能坚持多久,我要的是你的商业价值,以前者来换取红星坞的股份。」
「2002年5月18号,《鼓手》的拍摄现场,我们和香江演员起了冲突,宁皓把摄像机都架好了,就等你哇的一声哭出来,好给陈冠西、谢霆风那帮人扣屎盆子,占据道德制高点,可惜你的表演很让人窒息。。。」
路宽早年间对红星坞和刘伊妃本人经纪权力的企图,在坊间早就是明牌。
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听当事人亲口承认。
再等讲到小刘当初令人「咋舌」的演技时,当事人也会心一笑。
「2002年5月28号,《鼓手》再次开机,我尝试用最严苛的标准去要求你,想看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很庆幸你都坚持了下来。」
路宽笑道:「等到在香江补拍完梅姐的戏份,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决定像《鼓手》中的老师庄重一样锤链你,就女演员而言,你只做个花瓶,确实有些可惜。」
「所以我才对你讲,没有什幺比不错更害人的了,希望你弄清楚自己为什幺要做演员,是不是真的热爱。」
「没有这份单纯的热爱,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是很难不走偏的。」
刘伊妃的眼里已经再没有了别的物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同样的老照片和往事画面,在他的主观视角里,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银幕上播放继续。
第一次威尼斯电影节,第一次在纽约过年,第一次去《仙剑》剧组探班。。。
「这是《异域》剧组,你代替张紫怡后的第一场戏,艰苦打了一年的基本功终于派上了用场,动作戏完成度都很高,这个时候,你已经算在演员这一行入门了。」
《异域》里的刘伊妃英姿飒爽,在元和平的指导下打出了有别于花拳绣腿的凌厉和爽感,电影也拿到了中国影史票房冠军。
银幕上又划过《神雕》的剧照,小龙女和甄志丙在镜头前NG,小刘捂着嘴笑,一边的路老板无语地看着她。
两人身后,俏立凝视的大蜜蜜成为了背景板。
「赵灵儿、王语嫣、陆雪琪、小龙女,这四个角色让你成为了内娱最炙手可热的女星。」
「借着SP业务在内地的崛起,你也成为了问界控股扩张期很重要的现金流来源,这我不能否认。」
小刘娇蛮地白了他一眼,今天肯讲实话了?
只不过她还是稚嫩了些,洗衣机今天敢讲实话,是因为他准备抛出一个更深的CPU套路!
刘伊妃,你完啦,你要坠入爱河啦!
只可惜,银幕上的照片没有完整地记叙两人一路走来的全貌。
2004年被掀起大规模网暴,迅速被奇袭敌后心浪的路老板摆平;
2005年金球奖之后小刘的第一次摊牌,道出了我就是那抹颜色;
水磨镇舍生忘死,蓉城华西医院,她伏在昏睡不醒的路宽身上失声痛哭;
奥斯卡红毯上崴了脚,在中国城吃火锅,泳池嬉戏被偷拍。
小刘原先准备的照片到此戛然而止。
银幕上再次出现的,是8月25号当晚的名场面。
两人都不无感慨地看着那场生日宴的兵荒马乱,看着刘伊妃转身从舞台上逃离的背影。
当时台下的刘晓丽、小姨、周讯、大蜜蜜、唐烟彼时都曾亲眼见证,虽然各人心理状态不一。
惊诧、悲伤、嫉妒、幸灾乐祸、不可置信。。。
不知道曾多少次梦回这一晚的刘伊妃,也已经泪盈于睫。
回忆起当初的窘迫和绝望,几乎令她形销骨立。
今晚的这一番观影后的彩蛋节目,至此算是完成铺垫,即将进入正片。
就像多纳托雷在《天堂电影院》结尾以吻戏蒙太奇作为神来之笔一样。
这位来自中国的世界级导演也准备点睛。
如何治她的心病?
无非以更大的刺激醍醐灌顶罢了。
至少这种惊喜,要盖过那一次的意外才好。
路老板顿了顿,侧身看着刘伊妃微笑道:「自从下山以来(重生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红星坞是第一次,此后就是各种言之凿凿的表态,直到你十八岁这一天。」
青年导演长叹一口气:「在车祸以后,我去了一趟法罗岛。」
「岛上住着一位世界公认的电影大师伯格曼,他极有才华,但最后也只能孤独终老,每天行尸走肉般地从黑夜枯坐到天明。」
刘伊妃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路宽为什幺突然提到这一段。
「说实话,当时我迫切地想跟他在电影上做交流,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一直到。。。」
路宽指了指银幕上的照片:「一直到生日那一晚你愤而离开了,看着你的背影,我突然有点恐慌。」
「我害怕自己最后也变成一个可怜又绝望的老头。」
他的语音语调有着一贯的平静,好像在述说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但善良的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一丝波动,就像是那一晚喝醉讲到前世的苦难。
只不过这是一种恐惧。
她心疼地环紧了他的腰,把侧脸贴在后者的胸口。
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道出自己已经恢复的真相。
可又有些期待他将要说什幺——
很显然,今晚的大阵势,就是为了给她做精神疗愈摆下的。
路宽继续娓娓道来,剖析着一路走来的心理历程:
「所以我让孙雯雯去了美国,准备放到你身边。」
「走之前我给了她一把刀,让她递了投名状,又借着奥运的势,把周军一家彻底解决。」
刘伊妃抿了抿嘴没说话,她对孙雯雯被利用一点都不奇怪。
「哦,还有米娅,也是我找的人,你其实一直在我的视野里。」
小姑娘轻轻地在他胸口锤了一记,后知后觉地控诉这个可恶的控制狂。
说是控诉,不如叫调情撒娇。
都说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那偏爱就是一条河流。
大山是静止和拒绝沟通的,但河流是善变和流动的。
洗衣机对她的控制欲,在小姑娘眼里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关心和牵挂。
上善若水,她心中对路宽的偏爱,会将后者所有的性格缺陷像流水改变形状、流向一般做出合理解释。
他的好是好,他的坏是无奈。
路宽幼时的创伤和前半生的苦难,刘伊妃想用后半生去治愈。
事实上,这也由于路宽从没掩饰过自己做所的一切。
无论是入股红星坞的企图、对她职业生涯的控制、压榨她的商业价值补充问界扩张时期的现金流。
也许路宽此前的无情和放荡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有一点,洗衣机从来不骗她。
即便在生日宴上面对关于兵兵的问题,他也不屑于对刘伊妃说谎来稳住当时的局势。
这种正大光明、不加欺骗的坏,叫刘伊妃时常心酸,但从未失去过信任。
银幕上放到了福克斯电视台楼底的那张照片——
光风霁月的青年导演和面色惊愕的俏丽少女并排站立,后者手中还抱着一束鸢尾花。
来自新华社北美分社记者戚恒。
路老板笑道:「其实,如果不是邓温迪,还真没有那幺好的机会把你找回来。」
小刘在他怀里听得莞尔。
是啊!如果不是邓温迪,两人要怎幺证明这种双向奔赴的默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