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去堵质疑者的嘴。
百田尚树搞事经验丰富,也不管身后其他记者的抗议,继续输出谬论:「在你的电影里,中国人、德国人、美国人都是正面人物。」
「关于日苯人的镜头,全都是奸诈、狡猾、暴虐的形象,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路老板收起了微笑的表情,肃声道:「我要提一个不争的事实,也是被无数史料和国际审判证明的事实——」
「1937年在金陵城的日苯士兵,都是大屠杀的刽子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百田尚树心里窃喜,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真的一个善良的士兵都没有吗?」
除了中国记者外,现场之前催促他不要插队的各国媒体人们不吭声了。
这种新闻可遇不可求,让他们自己来提问,一是不敢,二是没有日苯记者的立场。
路老板警惕之心大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历史的天空》剧组有来自全世界、包括贵国历史学家在内的顾问团队,共二十人。」
「论及对真实历史的还原程度,精细到日军军装上纽扣,都是用日苯国内的老模具重铸的五千枚铜扣。」
「因此你反问的,关于1937年的金陵,是不是一个好的日苯兵都没有的问题,我可以当着全世界所有媒体的面,郑重地表态——」
青年导演顿了顿:「没有,除了凶手,就是帮凶。」
百田尚树巴不得跟他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三谷翔、东史郎这些人路桑一定知道,《东史郎日记》就是你们的参考资料,难道他们这样诚心忏悔的也不算吗?」
刘伊妃听得心里暗恨!
她是研读了张纯如著作和手记的,对这段历史细节的了解程度可能比导演路宽还要多。
百田尚树提到的两个日苯兵是幡然悔悟的代表。
东史郎在1987年就出版了《东史郎日记》,详细记录了鬼子当年的暴行,承认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并从当年起七次赶赴金陵遇难同胞纪念馆,跪地叩首谢罪;
三谷翔亦然,去年88岁高龄的他捐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家产和二战照片,在金陵理工大学门前下跪谢罪。
对于百田尚树这样的顽固右翼来说,他们在国内贬低、迫害这些醒悟的老兵,在国外就常常把他们拿出来粉饰门面。
譬如今天用来堵住这位中国导演的嘴。
何其可恶!
不过路宽不是惯于搞绥靖主义的人,义正词严道:「个体事后的忏悔,不能作为原谅他们当时恶行的原因。」
「另外,个体的忏悔若不能转化为集体的反思,就只能沦为被有心之人拿来表演的道具。」
路老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产经》记者:「譬如你,百田尚树先生。」
百田尚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的言辞这幺犀利。
他翻开包取出一份纸稿:「路桑的看法我个人持保留意见,但我在贵国的《楠方》杂志上看到一则新闻和一份剧本。」
「据说有一位叫作陆钏的导演,也曾大张旗鼓地立项过关于金陵事件的电影,但最后不了了之,据说是遭到一些迫害。」
百田尚树顿了顿,想要看看路宽的表情,但一无所获。
「但以我看来,这位陆桑流传在网上的剧本要比《历史的天空》更加真实,他在电影里真正地描摹出了人性,路桑同意吗?」
现在应该在秦城的太郎怎幺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鬼子粉丝呢。
只不过他和《楠方》的报导一起成为了敌人的武器。
百田尚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用你们中国人自己的言论,来打你自己人,最终造成一个事实不清、有争议的舆论效果。
鬼子狡猾,这个问题无论怎幺回应,都不合适。
毕竟太郎的罪行不闻名于外。
最关键就是百田尚树提出的反对意见,还是你们自己的导演、央企参股报纸发布的,这就很致命了。
楠方系和路宽别眉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他做了总导演之后,已经视其为「走狗」。
路老板沉吟了几秒,如果没有总导演的身份,他大可以拍案而起,大加驳斥,甚至骂一骂鬼子政府都可以。
自由和人权是道貌岸然的西方政客的通行证,骂就骂了。
可现在。。。
他毕竟还是要顾及只剩下六个月的北平奥运,万一因为自己冲冠一怒被借题发挥,酿成外交事故,就中了敌人的下怀。
居文沛暗道不妙,举手示意道:「不公平!为什幺这位《产经》的记者可以不经允许问这幺久的问题?」
「我们要求换人提问!」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围魏救赵的借口,只不过在场的除了华人媒体默契配合外都默不作声。
谁不想看热闹?
谁不想报导大新闻?
「这位。。。记者先生,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一道清亮温婉的声音传来,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在嘈杂的现场中穿透而出。
众人侧目,小刘眉目如画,杏眸清澈却深邃,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沉静的坚韧。
所有人这一瞬间看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愣神,似乎电影中那位张纯如女士走出了银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