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上帝老人家忙着听阿根廷人忏悔通胀之苦,没空给你个洗衣机开光。」
「那你自己选!」路宽一脸无语地看着女友,信誓旦旦:「下回我再信你的随便,我就是狗!」
「你本来就是!就喜欢。。。哈哈!」刘伊妃禁不住笑出声来,自己拿过手册,随意指了一处:「就这儿!」
「雷科莱塔公墓?大白天逛坟头啊?你是想给他们看看风水咋的?」
小刘莞尔:「小时候看《贝隆夫人》的歌剧,都说她是世界第一个女权,有点好奇。」
洗衣机伴怒:「好你个刘小驴,骑我身上不过瘾,还想骑到我头上来是吧?
「不敢不敢,在咱们家你永远是天!」刘伊妃配合着撒娇,起脚尖在男子耳边吐气如兰,两人赶往目的地。
以阿根廷前总统夫人、国母贝隆夫人为原型的作品有两部。
一部是1976年由百老汇传奇导演哈罗德·普林斯执导的歌剧,采用的就是刘伊妃正在研究的「布莱希特式间离手法」来要求演员,著名歌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即出自这里。
另一部是96年麦当娜主演的一部美国电影,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
午后两点的阳光斜切过雷科莱塔公墓的铁艺拱门,将哥德式栅栏的阴影拉长成琴弦般的细线。
贝隆夫人的灵枢安置在家族墓园最深处,黑色大理石棺柠却意外简朴,仅镌刻着生卒年份与「我将归来,化身千万」的铭文。
刘伊妃指尖拂过锈迹斑斑的铜牌,西班牙语「EvaPeron」的刻痕在日照下泛着温润的哑光。
九月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中午的游客不算多,小刘看了一阵,有些好奇道:
「她这样的经历,你要是贝隆,会喜欢吗?」
贝隆夫人从夫姓,她原名是Eva。
刘伊妃之所以好奇问出这句话,纯粹因为这位传奇女性的经历,比较「惊世骇俗」。
或者说,是不同于国人一般的价值观的。
她1919年出生于阿根廷的贫民家庭,作为私生女饱受歧视。
15岁为了前往首都,以身体为筹码引诱了一位流浪歌手,被抛弃后干脆做起了高级妓女养活自己。
直到1943年的一次军事政变上她认识了上校贝隆,这位野心颇大的女性主动表白获得了他的好感。
在贝隆入狱后,伊娃利用此前积累的上流社会关系人脉,以贝隆名义组织劳工运动,
助其从狱中获释并当选总统。
而后,她野心膨胀致力于女权旗帜的引领,毁誉参半,33岁因为子宫癌去世。
刘伊妃其实有时候也很好奇,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他会喜欢什幺样的女人呢?
会是贝隆夫人这样有手段、魄力、野心的吗?
就像兵兵一样,或者是对他的事业更有帮助的红色女儿?
路宽警了刘小驴一眼,不知道她是兴起而至,还是想着给自己挖什幺坑呢?
婚前和产后的女人都爱胡思乱想。
路老板如实作答:「我要是军阀,当然需要这种能把妓院手段玩进总统府的搭档。」
他侧身将刘伊妃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但我只是一个臭拍电影的,要那幺会玩政治的女人做什幺?」
「你怎幺突然问起这个了,不是快结婚了跟我玩幺蛾子吧?」
刘伊妃笑容温婉:「当然不是,就是上午感受着他们南美人的魔幻,有感而发。」
「其实我觉得你有些时候跟他们挺像的,既理想、又现实,叫外人看不清。」
男子微笑道:「搞艺术的人都是很矫情、很自私的,他们一般都在嘴上说着莫向外求,好像一直在探寻自己的内心,在精神世界里寻觅。」
「但其实不是这样,越是介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神经病,越需要一个稳定的情感依靠。」
「这样一来,在发病时获得灵感去创作,又能被锚点拉着不会太偏离正常生活。」
路宽正色道:「如果没有,那就真的要活得像魔幻现实主义一样了。」
小刘喜滋滋道:「那锚点就是我呗?」
「你这个女文青应该看王小波吧?」
「看啊,你想说什幺?」
路老板也罗曼蒂克了一下:「王小波给李银河写过一句话一一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你就是我的军旗。」
刘伊妃眼睛修地亮了起来,像盛满了阳光。
她嘴角翘得高高的,脸颊泛起浅色的红晕,突然起脚尖一把搂住路宽的脖子。
「我要吻你!」她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还没等路宽反应过来,就仰起脸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南美阳光的温度,又带着点少女特有的霸道,像是要把刚才那句情话的味道都尝个遍。
逛完了墓园,心情大好的少女又予取予求地陪他去几个后者感兴趣的景点,今天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各处多了一对中国情侣的身影。
科隆剧院里,在镀金穹顶下欣赏候场的歌剧演员的咏叹调;
拉丁美洲艺术博物馆,着弗里达的《两个弗里达》争论「分裂与完整」的隐喻;
雅典人书店,在旋转楼梯下的壁画上欣赏拓印的《百年孤独》初版本。。。
夕阳染红拉普拉塔河面时,两人十指相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仿佛要顺着地心对跖点的传说,一路豌回故乡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