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黄衫少女不愿在席间多待,更不愿见自己父王,被迫击鼓。
她趁着近侍离席之机,也跟着出去,除了汤景康外,倒无人在意,也不好多问,姑娘家的,终究有太多不便之处。
廊道尽头,张玉独自站在杏花树下,怀中抱着七弦琴,他之前看见狄白鹰、左十七,对方没有认出自己,任盈盈手下奇人异士众多,这张人皮面具已经到了‘生根’的地步,苏七七号称千面狐狸,最多也只有这个水准。
“弦高先生那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郡主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透透气。”
黄衫少女缓步走到杏花下,神情郁闷。
她看向这位弦高先生,气质出尘,却只能为人驱使,说是门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只比奴仆好上些许,心中有些不忍。
“先生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候潞王传召,进去为诸贵人献艺。”
她轻声问道:“先生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何谈委屈?”
脚步声响起。
潞府近侍趋步而来,手里捧着燕鼓,匆匆走进杏花堂。
黄衫少女收回目光,无奈道:“音律之道,是为让自己高兴、别人高兴,若是被逼迫弹奏,岂不是玷污了乐器,也玷污了自己。”
“郡主说得不错,只是对许多人而言……没办法!”
杏花堂上,鼓声响起,黄衫少女素来娴静,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没办法,就只能屈服吗?高渐离目盲,尚能以筑击秦王,不失英雄本色,无愧乐道真意,有些人,只是稍受逼迫,就折节改志了,岂不愧煞古人?”
张玉看向郡主,眼神惊异,莫非这小郡主已经看穿他的刺客身份,故意拿高渐离击秦王之事,来试探自己?我可得小心回话,以免节外生枝。
他低头看向琴囊,故意道:“高渐离匹夫之勇而已,明明是乐师,却行刺客之事,击筑的手,染上鲜血,对不起秦王的宠幸,也让山东乐师,失去晋身之阶,如此不识时务之流,该杀!”
黄衫少女望着张玉,非常失望,当然,这份失望,更多与杏花堂传出的鼓声有关。
“弦高先生,你真是这样想的?”
“郡主,有何不对?”
“没什么不对。”
黄衫少女心情低落,在杏花树下站了会儿,两人无话,便回到席间。
过了片刻,鼓声渐停,歌女退出大堂。
她们经过廊道尽头,杏花树旁时,男子双目微闭,抱着琴囊,像是个盲琴师,红袖白裙逐渐远去,张玉才睁开双目,正好见那位潞王近侍从堂间出来。
“弦高先生,潞王传你献艺!”
“知道了。”
杏花堂上,潞王击鼓之后,气氛和洽许多。
宁王主动缓和关系,笑道:“潞王兄击鼓,苍劲雄浑,慷慨豪迈,果然不负燕鼓之名,小弟拙笨,却也愿为王兄击军鼓相贺,愿借王兄的鼓一用。”
“如此再好不过。”
宁王说着,便要让紫珠姑娘过来取鼓。
潞王却主动起身,走到宁王座前,双手捧鼓献上。
宁王笑道:“这…潞王兄太客气了。”
潞王摇头道:“非也,本王听人说,乐器有灵,发鸣之后,岂可再假手不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