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每天就做三件事,一是养鹅;二是溪边钓鱼,自号溪上丈人;三是瞎写文章,谎称乃已故名臣所作,然后传播出去看求书者的笑话。
什幺张师正、梅尧臣之类,已经死了好几十年,莫名其妙就多出一些著作,全是魏泰写出来骗人耍乐的。
挂上饵料,魏泰甩竿入溪,也不去看浮标,只靠在交椅上吃酒。
天气不热,还有树荫,颇为惬意。
迷迷糊糊间就快睡着,孙子魏应时快步奔来:「祖父,祖父……翁翁!」
「嗯?」
魏泰睁开眼睛,随手提竿,发现鱼饵已经被吃光了,于是重新挂饵抛出去:「不在家里读书,跑来寻我作甚?」
魏应时说:「祖父曾盛赞朱成功诗词,孙儿今日又见到几篇佳作。」
邓城县有人去科举,把朱铭的诗词给抄回来,魏泰最是喜欢那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拿来看看。」魏泰终于有了精神。
新作只有三首,一首是送给李师师的,一首是离京赴任时所作,还有一首是在葵丘所写。
魏泰仔细看完,抄自王国维那首格律不对,却又似故意为之,他暂时看不明白在表达什幺。离京时的留别诗,格律似乎也不对,魏泰非常不喜欢。只有凭吊葵丘的那首诗,颇合魏泰的胃口。
「哪来的?」魏泰问孙子。
魏应时说道:「有金州别驾路过此地携朱成功之诗前来求见。」
「金州别驾……」魏泰嘀咕两声,拄着拐杖站起来准备回家。
他完全想岔了因为别驾这个职务,一般都是给被贬谪或退休者,魏泰还以为是哪位故友来访。
虽然他的挚友已经死光,但当年交游广阔,还活着不少一泛泛之交。
回家看到个年轻大胖子,魏泰有些傻眼,问道:「你是哪位故人之后?」
钱琛回答:「非也。只是仰慕先生大名,特意前来拜访。」
魏泰又问:「你是哪年进士?」
钱琛说道:「晚辈没有考中进士。」
没考中进士,却能做别驾,那就是捐官,魏泰没好气道:「你一个白身,竟来消遣老夫,有多远滚多远!」
「晚辈是朱太守派来的使者!」钱琛连忙说。
魏应时解释道:「金州太守就是朱成功。」
魏泰怒气稍减:「我与他素不相识,派使者来作甚?」
钱琛说道:「朱太守久仰先生大名,又尊崇舒王(王安石)、曾文肃公(曾布)变法之志。每每感叹,自己晚生了几十年,不能当面领略诸位的英年风采。而今奸臣当道,那蔡京假借舒王之名,假推新法富国,实则聚敛害民。听闻先生隐居邓城,特遣晚辈前来拜见。」
「他有心了,坐吧。」魏泰捋胡子笑道。
魏泰的姐夫曾布就是被蔡京赶出朝堂的,甚至把曾布打为元祐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