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面对大明全火器作战,冲锋的军兵如同麦茬一样被收割,士气完全不可用,缅甸先锋打了三仗,安南军先锋打了四仗,七战皆负,只能撤退了。
大将军、元辅、次辅相继看完了战报,多少有点惊讶。
“大明军兵已经这么强悍了吗?一千二百人,打退了两万先锋。”张居正看到了战报,比看到了刀示恭死了还要震惊。
一汉当五胡,是汉兵强横,对战匈奴的时候,以一当五。
在入朝抗倭之战中,一汉当十倭,两千京营就可以完全压制两万倭寇,这已经非常恐怖了。
而现在,在老挝,已经变成了一汉当十七夷的可怕地步。
若不是敌人已经退兵各自回家,战线没有撒谎,张居正还以为大明前线军兵把大明朝廷当倭人整呢!
朝鲜战场,倭寇给安土幕府的战报,都是节节胜利,不断转进。
“洪武二十二年,黔宁王沐英镇守云南,麓川王思伦发,纠集三十万大军,号五十万进犯定边府,沐英以三万迎战,以火铳、三段击击退敌军,云南边军,尤擅火器。”戚继光颇为感慨的说道。
云南兵擅长火器,算是祖宗成法,毕竟沐英捣鼓出来的三段、六段击,给了麓川王当头一棒,发狂的麓川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在万象对敌的一千两百众,两百京营、一千云南汉兵,都是全火器作战。
东吁、安南撞得满头是包,也就不奇怪了。
大明能够王化安南,全靠火器之利,云南多山,山城遍地,播州杨氏的海龙屯,其地形,没有火器根本无法攻克,山城就是阻止大唐王朝王化云南的最大敌人。
“七战皆负,天大雨,再不走,只会死更多的人,不退也不行了。”戚继光又补充了另外一个大臣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下雨了。
老挝万象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各种瘟疫必然四起,到那时候再撤退,就不是败退那么简单了,而是被全歼了。
“老挝这些个勐主,不足为谋。”张居正看着战报连连摇头,在敌人来势汹汹的时候,这些勐主连抵抗都不抵抗,就直接投降,缅贼和安南人兵不血刃,就打到了万象城去了。
这些勐主们觉得东吁和安南是冲着刀氏去的,跟他们无关,只需要礼送出境,就可以高枕无忧。
东吁和安南,啃不下万象这块硬骨头,回去的时候,把投降的勐主们,全都给杀了个干净,城中男丁死绝,妇孺被掳掠,甚至出现了十数座的空城。
勐,城邦的意思,老挝是个极为松散的城邦联盟,刀揽胜、刀示恭,是联邦共主。
王崇古嗤笑了一声说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也不懂,投降不会赢得任何的尊重,甚至争取不到更好的投降条件。”
王崇古作为宣大总督,始终在阻止俺答汗南下,大明是一个整体,大明倒了,所有大明人都要倒霉,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
对于大明而言,简单易懂的道理,甚至连刚读书的孩子,都能讲明白的道理,对于蛮夷而言,却是高深莫测的智慧。
关键是对于不记录历史的蛮夷而言,这些事,发生过也就发生过了,没人会去记录,也没人会去总结经验和教训,悲剧总是在变着花样,反复发生。
“朕本来还打算在黄浦江行宫久住,看来也不用了。”朱翊钧略显轻松的说道,老挝是大明新收的小弟,这刚烧了香,小弟被人杀了,大明不作出任何的表态,那日后谁还愿意投靠?
朱翊钧是打算终止北归的步伐,留在黄埔江行宫,布置对安南征战之事,大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打算把安南好好收拾一番。
按照大明的计划,安南的矛盾激化还不够激烈,死的人还不够多,再多死点人,大明再进行干涉,这大约需要五六年的时间,只要安南国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乱,就是大明介入的时机。
但现在看来,大明皇帝不用吃夹生饭了,浙江还田这一碗夹生饭,已经足够了,作为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哪里需要吃那么多的夹生饭。
朱翊钧心情极好,大明已经形成了火器为核心的战法,掌握了这种成熟、健全的火器战法,可以以少胜多,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让大明万历维新的步伐,走的更加稳妥。
“老挝报复不了。”戚继光十分遗憾的说道,按照他写的《战争论》,打仗的本质是打后勤,后勤的根本是经济。
东吁也好、安南也罢,人口、兵力、经济都十倍于老挝,老挝被人给打到了万象城下,打赢了,但自己十几个勐城被屠掠一空,损失如此惨重,也只能暗自舔一下伤口,这个仇记下。
老挝只能这样吃这个闷亏。
“刀示恭确实只能吃这个亏,认栽,但朕可不会轻易放过安南。”朱翊钧笑着说道。
“这个安南,多少有点张狂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朕的人,他也敢动。”
“吕宋、旧港、金山缺少力役,这倭奴不够用,也可以用夷奴来补充,准吕宋总督府所请,准许安南夷奴入总督府做工。”
缺人是因为大明在海外开拓导致的,总督府缺人,殷正茂三番五次的请求大明朝廷准许,倭奴不够,安南夷奴来凑。
虽然都是蛮夷,可蛮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毫无疑问,安南人在大明人眼里,也算个人,所以这个请求,朝廷一直没有准许。
即便是朝廷不准,也有人偷偷做这个生意,到岘港的贩奴船只能偷偷摸摸,现在,这个生意合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