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担心夷奴供应的问题,舶来粮也是大明商人买来的,不是大明商人抢的,捕奴不用大明人自己去动手,船舱里自然会长出夷奴来。
这年头,无论在哪里,人命都不值钱。
朱翊钧一出手,就是安南的命门。
捕奴队捕奴时会严重破坏当地的农业生产,捕奴就是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明这头儿进口舶来粮,那头儿允许安南夷奴贩卖,这下安南的矛盾,会更加激烈。
直接的武装冲突,的确是一种十分直接的手段,但不是全部。
“陛下圣明。”张居正欲言又止,他本来打算劝仁恕,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劝不出来。
金华知府张问达虽然死了,他是他临死前和王崇古说的那番话,倒是揭示了一个道理。
分配无法绝对公平,总供应一定相应相对大于需求,生产必然相对过剩,最终导致商品积压、生产锐减、工坊倒闭、匠人失业、需求进一步萎靡。
任何的潮汐,无非就是多数人的贫穷和少数人富贵导致。
少数人聚敛了几乎所有的货币,即便是发疯一样的消费也无法制造足够的需求;穷人想要购买商品,但囊中羞涩,只能望眼欲穿;
商品无法流通,生产被破坏,穷人累死累活,都无法获得足够的劳动报酬,甚至是找不到活儿干。
要解决潮汐,一共就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打击兼并、分配生产资料、劫富济贫、搜刮富商巨贾、对穷民苦力补贴;
第二个办法,扩张军备,开拓疆域,将内部矛盾祸水东引,转移到外部,苦一苦夷人。
这两个办法,陛下都干了。
这也是苦一苦夷人的一部分,张居正没办法劝仁恕,劝了陛下仁恕,大明内部矛盾如何解决?
大明皇帝的圣驾在九月末,离开了松江府,皇帝离开比较平静,就像皇帝来的时候一样平静,皇帝陛下不准迎送。
万历十七年十月初三,大明皇帝抵达了扬州,十月十三日,皇帝大驾至徐州,十七日,皇帝坐火车抵达了济南府,二十三日,皇帝抵达天津州。
十月二十五日,皇帝的大驾抵达朝阳门。
朱翊钧下了火车之后,看到了德王殿下朱载堉带着皇长子朱常治,他们的身后站着申时行、王家屏、沈一贯和王一鹗,再之后,是大明群臣。
旌旗招展,人山人海,当皇帝出现的时候,山呼海喝声传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翊钧环视了一周,手虚伸,笑着说道:“免礼。”
“谢陛下。”群臣再拜。
朱载堉先行一步,带着一名小黄门,来到了陛下面前,俯首说道:“臣拜见陛下,陛下南巡,臣等留守北衙,不辱皇命。”
冯保从小黄门手中接过了印绶,仔细检查后,交给了印绶监太监,这代表着朱载堉不再担任监国。
德王监国、皇长子留守,但做主的其实是他们身后的四位阁臣。
冯保上前一步,两个小黄门拉开了圣旨,冯保再甩拂尘,吊着嗓子大声喊道:“诸留守大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躬承天命,巡狩南疆,仰赖祖宗德泽,尔等股肱之臣恪尽职守,北衙安靖如常。今銮舆归京,见旌旗昭昭,臣工肃穆,朕心甚慰。”
“德王载堉,宗室楷模,监国秉政,调度有方,特赐金丝大氅一袭、玉带二围、东珠二十斛,加禄五百石。皇长子常治虽在冲龄,随侍勤学,赐《贞观政要》金匮本一部、端砚四方。”
“户部郎中申时行、刑部郎中王家屏、兵部左侍郎沈一贯、礼部左侍郎王一鹗等,调和鼎鼐,夙夜忧勤,今日起,申时行、王家屏官复原职,赐对襟鹤氅一袭,白银百两,国窖三件。”
“其余文武诸臣各赐岁俸半年,拨内帑银十五万两犒赏随扈京营。北直隶各府免明年田赋三成,老幼孤寡赐冬衣棉布,以御严寒。”
“望尔等体朕优渥之意,共守祖宗基业,永固大明河山。”
“钦此。”
“臣等叩谢隆恩。”群臣再拜谢恩。
朱翊钧恩赏之后,向着十八匹白马拉动的大驾玉辂而去,缇骑已经开路。
等到皇帝、皇后、皇长子上了辂车,冯保才再甩拂尘喊道:“起驾。”
大明皇帝再次回到了忠诚的顺天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