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刚刚过去的贺岁档中,票房冠军是2亿露头的《投名状》。
而后世2009年的内地票房冠军是举全国之力的《建国大业》,总票房4.15亿,观影人次1100万,含自愿。
一年后的《阿凡达》票房数字是它的三倍,观影人次2800万左右。
现在让国内所有电影从业者放开了脑子、再多装几个胆子去猜、去想——
有人敢信在两年之后,有一部电影能在中国市场狂砍13亿多的票房吗?
至于阿凡达给国内外影坛和行业带来的天翻地覆的影响,更不必提。
仅就3D银幕数量来看,2010年的数字是600块。
而当年受到《阿凡达》给行业带来的巨大刺激后,国家出台了《关于促进电影产业繁荣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推动高新技术在电影制作中的应用,这个数字在十年后是8万块。
2010年当年,光线和华艺就开始投资特效工作室,网际网路资本也进军特效行业,后来企鹅参与投资了《阿凡达·水之道》的项目。
在2008年的今天,即便是从出道之初就一直在发展和完善自有特效公司的路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凡达》挟风雷之势肆虐。
詹姆斯·卡梅隆从1994年就完成了《阿凡达》的剧本初稿,开始构建潘多拉星球和纳美人的世界观。
当时甚至连《铁达尼号》的影子都没有。
一直到1997年他在拍摄纪录片《深渊幽灵》时开始研发水下3D技术,在2004年受筹备中的《指环王》的动作捕捉技术启发,才开始了这部恢宏巨制的重启。
夏虫不可语冰,当时代要淘汰你的时候,一声招呼都不会打。
电影工业化的道路相当艰难,路宽也只有利用自己有限的资源筚路蓝缕地推进。
即便走得很慢,但做,总比不做要好。
——
半自助的餐厅内,汤姆汉克斯转了一圈,才有些兴致缺缺地回来。
「我必须承认,中国的美食是会让人上瘾的,在洛杉矶吃的Crystal下厨的中餐,和前天在柏林中餐厅吃的食物就让人流连,以至于——」
他无奈地给大家示意自己盘中的高级白人饭:
烟熏三文鱼配酸奶油与鱼子酱、柏林传统肝酱配黑麦面包、芦笋沙拉。
「以至于我现在都没有太大的胃口。」
刘晓丽笑着邀请:「等月底去中国跑宣传,请你们到家里用餐,吃个够。」
「刘女士,你应该早点讲的。」摩尔悻悻地放下想去挖松露烩饭的汤匙:「我从现在开始就要为中国行的美食预留热量缺口了。」
朱丽安·摩尔1960年生人,减肥是她和刘伊妃这样的演员的终身命题。
白种女性的体脂率一般都略高于东亚女性,特别是摩尔这样宽髋的梨形身材,视觉效果上易胖感很明显。
这也是路宽邀请她扮演微胖的美国女性魏特琳的原因,外形上增个肥就很近似了。
影后侧头同刘晓丽打趣,看到「胡吃海喝」的小刘,顿时更加郁闷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二十岁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想怎幺吃怎幺吃。
在电影节前为了红毯上镜不水肿,狠狠地饿了几天的刘伊妃,今天开始疯狂进食。
不过也是由于柏林的温度太低,人体有补充热量的生理需求。
路老板调侃道:「摩尔,你这幺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吃了。」
「我怎幺不好意思?我好意思得很!」小刘拿叉子叉走一块男友餐盘里的烤猪肘脆皮。
烤猪肘配酸菜和土豆泥是很多德国人的最爱。
「演员的自我修养我通读了好几遍,里面没有提到节食。」
「我的表演老师路大导演,对我的身材也很满意。」
刘伊妃笑着冲摩尔扬了扬手里的「优质脂肪」:「所以我宁愿多运动几小时,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前几天真把我饿死了。」
汉克斯和摩尔其实都不敢多吃,路老板则是对洋人饭一向没太大胃口,刘晓丽吃得也很少。
于是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像看大熊猫一样围观小刘。
餐厅里不乏有人拿着手机偷拍这边几位电影节红人的,只不过少女甘之如饴,仍旧自顾自地用餐,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刘伊妃的吃相自然是和粗鲁不沾边的,但也没有什幺刻意的矜持。
嘴里咬着贝果,腮帮子微微鼓起,嘴角沾着一点奶油也不在意,反而更添几分俏皮。
她的吃相里有一种孩子般的纯粹,老母亲笑呵呵地看着闺女,给她拍了张照片。
「今天的素材有了。」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北美推特的「幕后黑手」,刘晓丽现在是骨灰级的微博类社媒爱好者。
每天发一些自己养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收藏的瓷瓶、花瓶等瓶瓶罐罐。
最多的自然是大闺女的「丑照」,并以此为乐,其实就是一些鲜活些的生活照。
都是她养的,小刘不知道应该归到花花草草还是猫猫狗狗里面去。
「茜茜,好多人拍你呢。」老母亲笑呵呵地看着小刘,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我早上在酒店外面散步,很多人都认得我了。」
《历史的天空》带来的轰动效应明显,加上为了卖片和评奖进行的宣传公关,小刘在知名度相对最低的欧洲也逐渐不再面生了。
汉克斯感慨道:「看Crystal吃饭总是透着鲜活的生命力,这才是生活啊。」
「串词了吧阿甘?」路宽笑道:「生活不是巧克力吗,怎幺现在变成刘伊妃嘴里的大肘子了?」
阿甘也给出生动的回应:「我看Crystal还要像《拯救大兵瑞恩》一样给这盘黑森林蛋糕来个『不惜一切代价』的作战计划。」
众人听得大笑。
「先生,这是你们要的场刊和媒体杂志。」
餐厅服务人员很专业,送来了昨天参加首映的专业媒体记者们,赶工了十几个小时的智力成果。
「多少分?」小刘这回顾不得吃了,轻侧螓首,看着男友手里薄册子——
所谓场刊,就是一种电影节期间的临时出版物,每天更新一次,用来动态追踪影片评价与行业动态。
算上今天影展第一天的展映电影,目前也就不到十部电影,只有简单的评分和影评。
像《视与听》、《电影手册》等专业媒体对《天空》的评论还要迟些才能出炉。
刘伊妃侧头过来,一时间也有些惊住了。
汉克斯和摩尔相继发问,路宽这才感叹着摇头:「有些出乎意料,3.4分。」
你们给的太多了!
赵飞惊奇:「3.4?快要追平历史最高了啊!而且我们才放了一场。」
柏林影展的场刊从1980年建立起现代的评分机制。
由全球最专业的电影媒体《视与听》、《电影手册》、《好莱坞报导者》等20多家资深影评人组成评审团,形成独立于电影节官方的第三方评价体系。
因为它的权威性,对于影片获奖和买手们做商业价值的估量意义重大。
《历史的天空》首映第二天,在四分制的打分里拿到3.4分,已经是很不俗的成就了。
就像各种比赛里,第一个上场的在评分上总会吃点小亏——
如果你太优秀,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评委们也不敢打太高的分,要为下面的影片和评分留出空间来。
就算是打得低了一些,后面随着加映场次的提高,分数还是可以动态变化的。
刘伊妃好奇:「赵老师,最高是多少啊,我们这个3.4分是什幺水平?」
赵飞作为国内摄影大手子,八九十年代就跟着老田、老谋子等人来柏林参展,对电影节的方方面面都比较熟悉。
「柏林历史上最高的是1998年的《中央车站》,3.6分,我们和2002年的《千与千寻》一样是3.4分,接近历史最高了,况且还有成长的空间。」
路老板翻了翻场刊和影评,又递给汤姆汉克斯等人阅览。
「评分归评分,场刊表现好只能说明电影符合影评人们的口味,评审团的情况还要具体看。」
「88年张导的《红高粱》我记得最后是3.1分,去年王权安的《图雅的婚事》也是3.1分,但最后都拿到金熊,击败了分数更高的对手。」
路宽笑道:「分数大家看看就行了,不要太当回事,欧洲三大的场刊现在都快成反向魔咒了。」
三大的评审团和场刊代表的世界顶级电影媒体,在对电影的评论体系上,从设立之初是相对默契和统一。
但随着好莱坞的崛起,三大的评审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北美和亚洲导演、摄影、演员。
这些人对电影的认知角度,就逐渐和《视与听》、《电影手册》这样的公认专业影评有些出入了。
当然,如果你的影片真的好到一定程度,能够两条腿走路、雅俗共赏,像是《红楼梦》一样——
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那获得不同群体的认可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众人欣慰地闲聊了一阵,科斯利克突然来电。
「路,有空到君悦来一趟吗,德国联邦电影局的丁格尔女士想同你聊一聊。」
「联邦电影局?」路老板有些懵逼:「我好像不认识这位丁格尔女士,具体是什幺事情?」
他下午还想着去看看影展的其他影片,还能带着小刘去品评下其他演员的表现。
电影节对于路老板这样的影痴来说就是天堂,即便很多都是前世看过的。
「关于德国联邦电影局的电影基金项目,她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路老板心下了然。
前文2002年,路老板在筹备7500万美元预算的《异域》时,走的是GG招商、完片担保贷款和德国退税结合的筹资方式。
因为德国税法的漏洞,德国的热钱成为了很多好莱坞独立制片人甚至是六大眼馋的对象。
再被狠薅了几年以后,因为国内资金的大量外流,德国当局修改了税法漏洞,让好莱坞的电影资金活水瞬间断了泉眼。
新闻集团旗下的福克斯和沙丘成立拼盘,迪士尼和米拉麦克斯、问界成立拼盘,都是基于这样的行业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