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入戏太深,收网华艺

第490章 入戏太深,收网华艺

从11月初开始,邪恶轴心的在线票务大业就在如火如茶地推进,也生生地咽下了路老板给他们设置的钉子。

与此同时,在某双幕后黑手的大力推动下,在五月被痛殴之后的华艺也逐渐展现出了行业老二的底蕴,借着问界公开宣布暂缓上市的契机,全力推动自身战略目标的实现。

整个京圈像一台齿轮紧密咬合的机器,从承销商到证监会,从路演计划到过会审核,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路老板对此不甚在意,依旧保持着自身的战略定力,开始将一张布了多年的大网逐渐缝补、收缩。

11月底,路宽和刘伊妃迎来了《山楂树之恋》的杀青戏份,也是全片情感张力最大的一段:

病床上的老三已至弥留之际,静秋穿着他生前最爱的红衣裳冲进病房,上演一出生离死别。

所有人都没想到,从开机以来几乎毫无滞碍的拍摄,在最后一场戏陷入了苦战。

本以为是最简单的高潮,却猝不及防地所有人当头一棒。

刘伊妃的情绪崩溃得太早、太突然、太没有层次感了。

这场戏的过程非常简单:

静秋从接到老三父亲派来的弟弟的通知,请她在爱人弥留之际去医院见老三最后一面。

在进入病房后,鲍国安饰演的老三父亲简单和她说明了情况,随后现场人群让开了一条路,静秋走到老三面前。

围观的一个女兵提醒她喊自己的名字,因为之前的剧情中老三曾说:

即使我的一只脚踏进坟墓,听到你的名字,我也会拔回脚来看你。

充满年代感的70年代医院片场,老谋子已经是第五次喊「咔」了。

原因都大差不差,小刘看过了躺在床上的丈夫逼真的妆造,加上孕激素的使然情绪化严重,一时无法正常讲完台词。

甚至在之前手持摄影跟着她往医院跑的路上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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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丽在外围看着也担心得紧,她害怕闺女这场戏拍得太艰难、太伤心,再影响肚子里的宝宝就糟糕了。

老谋子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呢?

9月下旬小刘确认怀孕后,所有戏份就空前集中到一起给她制造便利了,一直到今天算是堪堪两个月时间,本来是欢欢喜喜杀青的节奏。。。

张一谋再一次把女演员叫到监视器前,张沫搂着小刘的肩膀,后者勉力擦干了眼泪,语气训仙:

「张导,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了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一想到。。。

老谋子也算见多识广了,温和笑道:「伊妃,你现在情况特殊,这段戏哪怕明天、后头拍都无所谓。」

「但是不能情绪化太严重了,对身体不好。」

迄今为止当事人没有公布真相的打算,张一谋也就这幺渺渺一提,其实片场众人是心知肚明的从生理角度看,孕妇情绪波动大、难以控制,主要与激素水平变化有关。

怀孕期间,雌激素和孕激素大幅升高,直接影响大脑神经递质的平衡,使情绪调节能力下降,

使得喜怒哀乐的情绪放大作用明显。

张一谋再次耐心地同她讲戏:「这部电影拍到现在,我想你也比较了解基调了,其实最后这场生死离别的核心不是哭,而是忍!」

「这个时代的人除了生老病死无法控制,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忍,这是本能,哪怕是这种场面之下。」

「所以我需要你的情绪递进,最高级的悲剧表演是什幺?是反表演」,你这一段把自己代入地太深了,床上那小子其实活蹦乱跳呢!」

小刘不回答,只是默默点头。

老谋子讲的这些表演提纲,她自己在做人物小传的时候不知道设计多少回了。

但今天不知道怎幺了,一看到丈夫像个濒死之人躺在床上,刘伊妃根本无法从真实世界和电影世界里理性区分。

女演员的投入,加上孕激素的使然,叫她入戏太深了。

刘晓丽强忍着没有接近安慰女儿,这是她从14.5岁带小刘到第一个剧组就养成的习惯。

张沫低声道:「茜茜,还行吗,实在不行就下午拍。」

刘伊妃吸了吸鼻子,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吧,哭这几次眼泪快干了,应该阈值提高了不少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路宽,后者的妆造太复杂,全身上下又是管子又是氧气瓶不太好开口说话,

也不能乱动,否则就要重新布置片场。

化妆组来给小刘哭红的眼圈稍微遮了遮,五分钟后旋即开始了新的一条。

同样的雨中奔跑,同样的推门而入,同样的。。。

再一次失败。

「咔」张一谋果断叫停,不能再让刘伊妃这幺哭下去,连他在监视器前都看得心惊胆战的。

「大家原地休息,把路导身上的妆先撤掉。」

他走到病床边上苦笑道:「赶紧起来劝劝你媳妇儿,不能叫她钻进死胡同去了。」

路老板已经自己坐起来了,平举着手让工作人员卸妆:「能擦的都擦了吧,不然给她看到效果还是一样。」

为了把这个白血病濒死之人化得逼真,剧组用特殊调配的灰青色油彩覆盖全脸,在颧骨、鼻翼等凸起部位用深紫红色制造皮下出血点。

还有其他的人工唇裂效果,眼角黏膜的水肿效果等等,再就是锁骨处贴有仿制留置针管、小臂缠绕弹性绷带制造肌肉萎缩假象。

这些都是前几年问界影视从《返老还童》剧组的洋鬼子手里学来的本事,妆造这一块既是电影后勤的基础门类,也可以为特效服务。

路老板「起死回生」,穿着病房的拖鞋到了门外,刘晓丽还在安抚女儿的情绪,后者一见到丈夫就死死地搂住他,只言片语还没讲,眼眶就已经蓄满泪水了。

刘晓丽跟女婿点点头走开了,附近的剧组工作人员也四散休息,大家都理解这一段戏的艰难。

有一种无奈叫你知道怎幺演,但就是控制不住喜怒袁乐这样的生理反应,

路宽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指节顺着脊椎的弧度缓缓下滑,温柔地安抚:「你今天好像刷新了《爆裂鼓手》的记录了啊,NG记录没破,不过哭鼻子的记录破了。」

小刘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一下,委屈巴巴地擡头,鼻尖还泛着委屈的淡粉:「应该叫你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的,你这个冷血动物。」

「而且都怪你!不是你把我肚子搞大了,我至于现在这幺简单的戏都演不出嘛!」

洗衣机得意:「这话明明是在怪我,怎幺听起这幺有成就感呢?意思我枪法准?」

「不要脸!滚蛋吧你!」刘伊妃擡头看他重新恢复健康的面容,两句话一打趣,心情舒缓了些。

只能说激素的力量太强大了。

秋日的风掠过片场,卷着几片枯叶在他们脚边打转,方才还撕扯着五脏六腑的酸涩感,不知何时已化作他掌心里的一注温水。

路宽拉着她在片场的椅子上坐下:「聊聊戏吧。」

「你一方面是情绪不稳定,但表演上有没有问题?我刚刚没有睁眼看你,不过过程都听得差不多了。」

「张一谋的需要你给出的表演核心是什幺?可以概括成一句话:冷静的绝望比煽情更能穿透银幕。」

「你想一想《活着》里的巩莉,她面对有庆的死是怎幺诠释的?」

刘伊妃愣了愣神,她在参演《山楂树之恋》前几乎把张一谋的所有作品又都拉了一遍,这个经典片段自然不陌生。

《活着》中的有庆死于「大越进」时期,因区长春生开车撞倒围墙被压身亡。

这一设定将个人命运与时代荒诞性捆绑,春生既是福贵的战友,又是间接害死其子的「权力符号」,凸显底层个体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力感。

本影片中的静秋,直到影片最后才能毫无挂碍地宣泄心中的情感,暂时得以挣脱时代的重压。

她不可能这幺顺畅地就痛哭流涕,在原着中,也是围观的女兵多加催促,她才喃喃「我是静秋,你醒一醒。」之类的剖心置腹。

路老板点出她的表演误区:「抛开情绪控制不谈,你之所以一时无法挣脱现实和戏剧的边界,

是不是你对这段表演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呢?」

刘伊妃听得一愣,这种提醒和批评,就好像老师在讲学生:不要总说是你粗心大意,有可能你这道题根本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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