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想修一个露台,结果得知要花费十个中人之家的资财,就选择了取消,因此有了露台惜费这个成语。
朱翊钧修正衙钟鼓楼,花费了足足一百二十万银,给李太后修佛塔也用了二十万银。
汉文帝真的比朱翊钧还要节俭。
汉文帝时常告诫太子,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也,富贵者,非一人之富贵也,吾所以能为天下者,以吾能与天下共之也。
汉文帝不穿锦绣、不饮美酒、不食珍馐、不乘华丽、不居宏伟,甚至死后,不起坟不封土,以节民力。
汉文帝死后,很多人都以为他不封土,是因山为陵,就是在白鹿原北部的凤凰嘴山里开了个墓,在山里凿墓自然不需要起封土。
但汉文帝的霸陵不在凤凰嘴,而在江村,汉文帝真的没有起坟,没有封土。
“臣幸逢盛事,目睹圣明,感佩之情,五内沸涌。”凌云翼被打断,也知道陛下不喜欢歌功颂德,再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朱翊钧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掌权者一定要掌握权力,就像读书人一定要真的读书一样理所当然。
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本人,一定要亲手把控权力,朱翊钧做事的所有逻辑,都围绕这一目标进行。
“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了。”朱翊钧下了最终的决策,朝廷没有银子去办了,又要铺丁亥学制,又要修驰道,这就是两个无底洞。
“大宗伯,朕听闻格物博士李开芳的家人,又在生事了?”朱翊钧眉头紧蹙的问起了他最近听到的传闻。
沈鲤赶忙出班俯首说道:“回禀陛下,李开芳的大伯离世,李家来人,要李开芳回乡守孝。”
李开芳身世苦楚,三岁时父亲重病,六岁时父亲病死,母亲立了贞节牌坊带孩子长大,但独木难支,最终母亲带着孩子,投奔了福建永春李氏本家。
李开芳的大伯收养了李开芳,虽然这个大伯把李开芳的大部分成就都移花接木、张冠李戴给了自己的儿子李开藻,但李开芳终究是长大成人而且成才。
万历十一年,李开芳、李开藻都中了进士,但皇帝陛下把李开藻的名字划了去。
七年时光荏苒,收养李开芳的大伯死了,现在李家要李开芳回去守孝,该不该?当然该。
朱翊钧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说道:“当年李开芳到承天门伏阙之事,大宗伯是很清楚的,若不是李开芳求情,就李开藻那个蠢货,干的那些事儿,朕杀了他,也是他活该!”
“当年李开芳肯为他们李家伏阙,这恩情也就还完了,还要如此纠缠不休?”
李开芳和沈鲤的关系极好,在开榜之前,李开芳训诫李开藻,就正好被沈鲤给看到,那年也是沈鲤主持会试,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李开芳算是沈鲤的门人。
“陛下,李开芳大伯离世之前,下了遗嘱,把家产一分为二,李开芳回福建,不光是守孝,也是继承家业。”沈鲤赶忙解释道。
李开芳的大伯对李开芳极好,视如己出,这次回福建永春,不仅仅是守孝,还是分家产。
李开芳当初肯为李家伏阙,可不仅仅为了不懂事的李开藻,而是为了这个比亲爹还亲的大伯。
“永春李氏也是半县之家的豪奢户,按照遗嘱,李开芳要分十八条三桅夹板船、三十六条二桅海船,七个鸡笼伐木厂、六个木匠工坊等等,林林总总有近百万银家产。”沈鲤又详细奏闻了遗嘱的详细内容。
遗嘱是真的对半分,一半给了李开芳,一半给了李开藻,这个分法也得到了李家老人的一致认可。
因为李家快速扩张的时间,是在李开芳中了举人,没有入京赶考之前。
那时候李开芳在大伯身边做账房,说是账房,其实这份家业,有大半都是李开芳赚出来的。
李开芳连个庶子都不是,而是一个旁系的侄子,但他就是可以分家产,哪怕他不是格物博士,地位不那么崇高,他也可以分到一部分的家产。
完全按嫡庶分家产,那是朝鲜,大明这些世家,动辄五百年传家,可不是偶然,旁支有巨大贡献,不公的分配,只会弄得离心离德,没人愿意给大宗做贡献了。
之所以肯对半分,是希望李开芳还能照拂一二,至少看着李开藻,别让逆子把家产败光了。
朱翊钧听闻,才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李开芳回去的时候,带三十名缇骑一起回去,可不能吃亏。”
朱翊钧最初听到消息,还以为李家还要继续用恩情胁迫李开芳,自然要仔细过问,听说是分家产,而且百万之巨,立刻就答应了。
不要白不要,守孝二十七个月是不可能的,二十七天完全足够了。
“臣遵旨。”沈鲤俯首领命,陛下总是不吝恶意的揣测这些大家大族,这里面有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李开芳值得皇帝操这么多的心,就一个横纵坐标轴,将数字、代数式和图像结合起来讨论,就让大明的算学迈出了及其关键的一步。
在短暂的插曲之后,兵部尚书曾省吾呈送了一本奏疏,要对大明九边两百万军兵进行裁军,规模从两百万缩减到一百万人的规模。
裁军得到了大将军戚继光的支持。
大明九边有边军两百万人,这里面有近半数不承担任何军事任务,甚至连预备役都算不上,就是典型的农户,这次的裁军,说是裁军,更像是确定身份,让这部分不是军兵的民夫,安心做农户去耕种。
大明军事支出没有变化,九边每年军饷依旧高达六百万银之巨,总体军事支出仍然维持在一千二百万银左右。
“自万历六年九边实饷以来,边军的战力一直在持续稳定的恢复,陛下,这次裁军是第一步,臣对九边构想如下,正营三,奇营一,援兵一,游击一,备御三。”戚继光站了起来,告诉了自己皇帝他的九边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