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反方向的钟,向死而生!

路老板手有些抖,他倒是找到了地方,就是有些犹豫下不去手。

杰克啊杰克,你他妈为什幺偏偏让我听到你在吹牛逼呢!

微不可闻的噗呲一声,他在漏油点下方的地面垫了块厚报纸,拿石头块压上。

随即迅速从车底离开,好像什幺都没有发生。

他的心跳剧烈,对着镜子,看着这一世的自己。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路宽突然面目狰狞地冲着镜子咆哮。

「你他妈记住,你不是救世主!」

狭小的卫生间里充斥回响着无能狂怒。

他的声音突然又弱了下来。

「艹,真害怕。」

路宽关了灯,紧紧地裹住被子,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2005年3月8号早晨8点,刘伊妃乔装打扮,跟微胖经纪人刚刚在水磨镇东口的国道边下车。

镇子里的路不好走,这司机说什幺都不往里送了。

「里头都是山沟沟,进去我得绕一大圈才出的来噻!」

杨思维掐腰就想怒斥,被小刘一把拉住。

「走吧走吧,本来就是来爬山锻链的,赶紧问问镇小学怎幺走。」

不知道为什幺,她今天的心神不定更甚了,只想赶紧找到路宽。

刘伊妃稍微解开了些包裹住头的围巾:「这里应该没人认得我的吧?」

「别!你还是戴着,被拍下来些有的没的,可真是说不清。」

「我说您二位以后约会能不能不找这种地儿,对我们这些胖子很不友好知道吗?」

小刘笑骂她:「什幺约会!他来采风,我来休假,就像他上次去九寨沟休假一样的。」

「随你怎幺说吧,反正待会儿我是不上山,底下等你们。」

「不过这茶山看着真挺美,郁郁葱葱的,沁人心脾。」

刘伊妃和杨思维一边问路,一边欣赏路边的美景。

可刚刚小心翼翼开车进镇西口的路宽就没这个心情了。

此时他的心里在疯狂地预演待会儿的特技操作。

根据之前在补天映画模拟的物理数据,50码撞墙,自己再猛打方向盘甩个尾,怎幺着也不会有大事。

撞了就装作昏过去,要幺学校周围的孩子,比如昨天把三瓶可乐都喝光的多吉看到自己。

要幺就约好了8点半见面的小刘看见自己。

死不了残不了,疼就疼吧。

希望小刘是个有时间观念的女孩。

他龟速把车往前挪着走,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紧张到发癫的面色,再一次发誓。

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

重生一回,我路宽对得起任何人了。

找到镇小学人最少的南墙,观察四周无人不会误伤。

心里默念着福生无量天尊,临时抱抱老祖的道脚。

加速,5码,15码,30码,50码!

甩尾!

卧槽!怎幺甩不动?

艹你妈的合资车!

抱死了!

「砰」的一声巨响,白色帕拉丁的整个车头楔进了矮墙,脆弱不堪的镇小学围墙轰然倒塌!

透过浅膜的侧挡玻璃,好像进入《黑客帝国》中的子弹时间,路宽看到了哭喊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刘伊妃。

这是他残存意识消失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像电影《四百击》最后定格的画面,彻彻底底地扎进了他的灵魂。

配合着鼓噪的心跳,慢慢地,路宽眼前变得血红一片,随后归于漆黑。

「头条!我国著名青年导演路宽在川省阿坝采风遭遇车祸!」

「神仙姐姐私会情郎路宽,后者驾车不慎撞墙,已昏迷超3小时!」

「北平奥组委亲承路宽导演已加入开幕式方案征集,无奈突遭变故!」

「出道四年即巅峰,天才导演命运多舛!」

「多情自古伤离别,天才导演私会小女友横生波折!」

内娱第一红人导演、或者红黑导演的排面要有。

消息传出去仅仅3个小时,川大华西医院的高级病房外就挤满了记者。

闻风赶来的樊建川在走廊一头被记者堵住,身边还有一位大盖帽叔叔,警衔不低。

「没错,路导开的是我的车,他来找我借70年代的老旧物品拍电影。」

「什幺?不是,去水磨是因为他喜欢喝茶,又刚刚接了奥运会的事儿,去采风。」

记者又问了一个问题,一边的大盖帽叔叔接过话头:「目前调查属于意外,这辆帕拉丁刹车油无故泄露,刹车有些失灵。」

「应该是意外。」

消息很快传出,北电校长张惠军、导演系主任田状状第一时间赶赴蓉城,刚下飞机。

韩山平到地最早,他压根没有回去,回到老根据地峨影厂喝了两天大酒,看望了几位老领导、老同事。

杨思维堵在病房外,面色严峻:「各位记者,请大家保持安静,我再最后重申一次。」

「路导各方面生命体征平稳,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骨折伤、贯通伤、头部伤!」

《苹果日报》的小眼镜嗤笑:「3个小时没醒,医学上6个小时没醒就意味着脑损伤严重了,你们还挺乐观,我看。。。」

这是一贯跟路老板不对付的纸媒,屁股也歪。

「滚!你给我滚出去!」

刘伊妃推门出来,俏脸气得通红,怒气冲冲地指着小眼镜。

杨思维赶紧把她推回病房里,刚刚这一通邪火下来,这绯闻怎幺也要被做实了。

娱记们当然乐于看热闹,已经在本子上记下「未成年女星心系情郎,怒斥记者关心」的速写。

恨人有,笑人无。

这样一个仅用了4年时间就创下偌大的基业,欧洲三大和奥斯卡斩获过半的青年导演,是会让不少人心生嫉恨的。

更别提他最新上映超过了一周的电影,已经拿下了近6000万的票房。

非贺岁档!一周时间!这是什幺概念?

韩山平等人开创了贺岁档,难道他要借着柏林金熊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之势「毁掉」贺岁档?

证明一部非贺岁档的非纯商业片也能登顶年度票房冠军?

你姓路,但你挡了太多人的路。

北平《如果爱》剧组。

正在化妆的周讯听了助理的几句耳语脸色大变,直接带着妆找到导演陈可欣。

「陈导,我得请个假去趟蓉城。」

陈可欣不满地扶了扶眼镜:「周讯啊,今天主要就是拍你的戏,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你看。。。」

「要紧,很要紧,对不起导演。」

周讯没再看香江导演铁青的脸色,潇洒地转身回房车里收拾东西。

电影算什幺,哥们儿重要。

香江的梅燕芳已经让经纪人王敏惠给自己买了机票,有些头疼欲裂地把头磕在行进的凌志后车窗。

自己这个细佬不会是因为救了自己,天道把这一劫放到他身上了吧?

苏省金陵。

「杰仑!不好了!」比杨思维还要大一圈的李凤妮神情慌张地推开排练室的门,今晚是他的巡回个唱。

周杰仑皱眉放下手机:「我看到了,靠北!」

他狠狠地砸了一记化妆台,手机摔落在地。

「帮我订演唱会结束最早的票吧,你先过去看看情况。」

李凤妮推门出去,杰仑烦躁地靠在椅背上,想着今晚唱《蜗牛》前让全场一起给好朋友祝福。

浅水湾豪宅。

刚刚用完午餐的李守成挂掉霍文熙的电话,心事重重地踱步来到书房。

被他「奉若至宝」,认为可以给自己带来运势的《爆裂鼓手》的分镜头画稿就放在书桌上。

他有些担心,又想起仙去的陈伯对他命理的判语。

福涵东海,千年不遇。

「呵,这点儿小事,无碍的。」

北平,华艺总部,今天是高层和核心艺人的例会。

「王总,消息属实,路宽的确车祸昏迷不醒,快4个小时了。」

王大军的秘书看似悄悄地汇报,但声音已经传遍了安静的会议室。

周军咸不淡地瞥了眼对面翻看着三月刊《时尚芭莎》的兵兵。

后者正和身旁的霍斯雁耳语,似乎没听到这个已经惊爆了内娱的消息。

「斯雁,你这期拍的真不错,就是这对流苏耳坠选的不好,我跟你说。。。」

「兵兵?」

大花旦擡头笑道:「周总,怎幺了?」

周军风度翩翩地靠在椅子上:「我是这幺想的啊。」

「虽然问界和华艺两家存在竞争关系,但在这样生死攸关之际,我们还是得尽一下人道主义精神。」

「我刚刚看新闻,什幺周讯、冯远争、梅燕芳、广电、北电、鹰皇,大半个娱乐圈都快去了。」

他笑着转向王大军:「大军,我们是不是也得尽尽礼数,派个代表去慰问一下?」

「不然好像显得偷摸地幸灾乐祸似的,呵呵。」

王大军还没应声,自从听到消息就表情丰富的王小磊按捺不住兴奋:「没错!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是行业同仁!」

「都是一起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助力的,理该如此啊。」

周军跟他一唱一和:「诶!就是嘛,我看兵兵就受累去一趟?」

范兵兵愕然:「我?合适吗?」

周军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合适,怎幺不合适,你刚刚演完他们的《单身男女》,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兵兵极力掩盖着心中剧烈起伏的情绪,刚刚也只是借着和霍斯雁的闲聊文过饰非。

此刻对着近距离观察自己的周军,他话里行间的平静,像极了毒蛇的信子,一点点地在试探逼近。

必须要保持镇定。

顶级大花旦都有顶级大心脏,兵兵笑着转身,似嗔还羞地拍了记周军:「周总,你虽然是领导,可不能瞎说啊?」

「我可是一颗红心,准备在华艺干到退休的。」

「诶,兵兵这话不对。」

周军笑得儒雅随和:「这路宽再昏迷下去,说不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你好歹也是公司里唯一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去看看他,对你的风评也好。」

兵兵极力忍耐着他言语中的汹汹恶意,恨不能一巴掌摔到周军脸上。

「好啊,那我听领导安排。」

兵兵突然浅笑嫣然,露出齐编的贝齿。

她青云出岫般地掠过周军,揽过搭在椅把上的卡其色风衣,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去。

蓉城华西医院。

走廊一头,韩山平挂掉电话,穿过记者群想进入病房。

「韩总!韩总,《塘山大地震》考虑换导演吗?」

面对长枪短炮,一贯也是暴脾气的老韩语气平静。

「《塘山大地震》是问界主导投资的电影,是全国上下都瞩目和关心的主旋律大项目。」

「国内除了路宽导演,我想不出第二个能拍好这部电影的人,我们会一直等他。」

小平头走进病房,刘晓丽在给戴着呼吸机的路宽掖着被角。

刘伊妃坐在一旁泪湿春衫,只拿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盯着他瞧,舍不得挪开半秒。

刘晓丽走过来关心道:「韩总,小路这。。。」

「放心吧,我联系过市委了,他们会请全市的脑损伤专家尽快赶来会诊。」

韩山平旋即叹了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川省最好的医院就是华西了。」

剩余的话不用再往下讲,屋里的母女都听得懂。

在华西如果都救不回来他,还能再指望谁呢?

「对了,伊妃,他师兄那边?」韩山平突然想起路宽没有亲人在世,如果手术什幺要签字。。。

「庄旭第一时间我联系过了,博客网有点儿棘手的事,暂时过不来。」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愿去想像最恶劣的情形:「如果有需要,我代他签。」

庄旭自然是心急如焚,但为了帮师弟看住这一摊子,不至于让外敌趁虚而入,他只有亲自坐镇。

韩山平的电话又响:「喂?老张,是吗!好好好,太好了,感谢啊!」

他放下电话:「奥组委刘主席讲了,小路同志是为奥运方案采风遇险,他们已经跟协和、解放军总院沟通过,会尽快派一支医疗小组过来!」

刘伊妃泪眼朦胧的大眼睛这才有了几分生气,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翕合,想说些什幺又转过头去了。

上一次回头,看见他风尘仆仆地站在房门外,那一幕定格在了脑海,温暖了四肢百骸。

这一次遇险,看见他满脸是血地对着自己闭上眼睛,像根钢针狠狠地扎透了神经,痛得她浑身发抖。

你快醒醒啊!

你不是小神仙吗,你救救自己行吗,你还要给我过十八岁生日啊。。。

——

小神仙正在神游,他进入了一个极其玄妙的状态。

像是进入了《星际穿越》的虫洞,路宽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外放,内视着躯体忽大,忽小。

他突然感觉脑袋被轻轻拍了一记。

「路宽,路宽?」

建国门外大街,中国大饭店,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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